“我這是在做夢嗎?老天!古玉,你回來了,你回到我身邊了,如果這是一場幻夢,我會立即心碎而死!”那男子手顫抖的撫著古玉箏頰邊。
“你在哭,我奶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別哭,怪難看的。”古玉箏伸手擦去那名男子臉上的淚。
那男子忽然一把推開她,臉上警戒的表情顯露無遺,“你是誰?你不是古玉,你的語氣、神情不是古玉!”
“我當然不是古玉,我叫古玉箏,喂!那個古玉跟我長得很像嗎?不了和尚也說我很像她,他說若不是血親不會如此神似。”古玉箏說道。
林孟琴瞥給她冷峻的一眼,“胡說八道。”然後她又坐下來,看著琴發愣,歎息道:“冷兄弟,你偷偷摸摸的在做什麼?”
“林莊主,許久不見,你近來無恙。”冷齊言走入花園站在古玉箏身側,“這地方好美,林莊主,你為何把這個地方封閉,不準任何人進入?”
林孟琴失魂落魄的看著琴道:“你們走吧!”似乎根本沒聽見冷齊言的問話。
“夜深露重,林莊主,你是否在等人,等一個很似這小姑娘的女子出現?”冷齊言試探問道。
苦笑聲是林孟琴的回答,他說:“她不會回來的,她心高氣傲的個性是我知之甚詳的,我唯一的希望是盼她回來再與我相見一麵,但是這隻是奢望而已。”
古玉箏聞言拍拍林孟琴的肩膀,絲毫不覺得這個動作有何不妥,她隻覺得這個林莊主很可憐,等人等不到,隻好借酒澆愁,忍不住就想安慰他。
“喂!我說林莊主,你別傷心,如果你等人等得很累,我們兩個陪你等,這樣有人做伴,你就不會覺得很難過。”她一副你的痛苦我懂的樣子。
冷齊言再次欽佩古玉箏的遲鈍,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一席話,看來她的遲鈍真的超出他理解的範圍。
古玉箏自行坐在石椅上,也不管主人同不同意,便立即撫琴弦吟唱,優美的歌聲,回蕩於暗夜中——
木蘭之械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
美酒尊中置千斛,戴妓隨波任去留。
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陰白鷗。
屈平詞賦懸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
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淩滄洲。
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林孟琴突然粗暴地捉住古玉箏撫琴的手,他雙眼射出冷冽的光芒,“你怎麼會撫這首曲子,又怎麼會同時吟唱出這首七言古詩?”
“你捉痛我了,冷大哥,快救救我,他捉我捉得好痛!”古玉箏驚嚇得朝冷齊言求救。
林孟琴自知失態,立刻放鬆手力,古玉箏輕易掙脫,快步跑向冷齊言身邊,一邊還氣憤不已的向冷齊言告狀。
“冷大哥,我要去睡了,這個林莊主好壞,我看他心情不好,才撫著首曲子想讓他解解悶,誰知道他卻捉我捉得手都紅了!”古玉箏嘟著嘴抱怨道。
冷齊言知曉林孟琴向來有禮客氣,如今會如此激動一定有他的原因。
“玉箏,長輩問你的話,你快些回答。”冷齊言不理會她的抱怨,他語氣中有絲命令的說道。
林孟琴向冷齊言投來感謝的一瞥。
“好吧!”古玉箏揉揉手道:“這個琴譜是我娘遺留下來的手稿,她生前寫了好多琴譜,我一一學了下來,不過以剛才那一首最難,我學了將近半個月才學成的!”
“喔。”林孟琴失望的頹坐在石椅上。
冷齊言對林孟琴的反應十分奇怪,照理說,他應該追根究底,探查古玉箏的身世,想不到他除了適才那聲“喔”之外,就沒有任何詢問。
“林莊主,我冒味請問,難道你不覺得這位小姑娘跟你在等的那個人長得很像,否則你怎會一時認錯?”冷齊言緊盯著林孟琴說道。
“那又如何,世間容貌不乏相像之人。”林孟琴一臉淡然。
“你不懷疑這位小姑娘可能是你在等的人的女兒?”冷齊言進一步發問。
“這是不可能的事。”林孟琴語氣中透露出苦澀,“絕對不可能的事。”
站在枝丫上頭的夜鳥發出幾聲淒愴的鳴聲,在闃靜的夜裏,聞之令人黯然。
“池塘有隻小青蛙,身邊跟隻大青蛙,青蛙青蛙甩水滴,大雨大雨劈啪下,小青蛙呀小青蛙,被砸得頭上都是包,大聲哇哇沒人理,小聲唉唉沒人睬”
“這是什麼曲,我怎麼未曾耳聞?”冷齊言發笑道,他站在園裏就看著古玉箏蹲在池塘旁,唱出荒腔走板的歌聲,還不時增添令人噴飯的歌詞。
古玉箏聞言回首,驚喜叫道:“冷大哥,你起來了呀!這邊有兩隻青蛙,你要不要看?”說完,她跳起身未料腳蹲得過久酸麻得毫無知覺,竟一腳踩個空,直往池塘滑去。
正在驚魂未甫,一雙熟悉的大手將她一拖一拉,拉進懷裏。
“青蛙到處可見,命可是隻有一條,老是這麼心不在焉是不行的喔!”
說到訓話,還不如說是溺愛的嘮叨,冷齊言愈來愈覺得自己像一個婆婆媽媽的娘娘腔,而起因全是為了眼前這位小姑娘。
古玉箏笑靨動人的從他懷裏抬起頭道:“冷大哥,你笑起來多俊,但卻偏要裝成一副死板板、冷冰冰的樣子騙人,那些丫環們都好怕你喔!她們說光是你看她們一眼,她們就嚇得腳都軟了,我告訴她們,那是你假裝的,其實你比任何人都要溫柔和藹,你是我看過心地最好的好人。”
冷齊言皺眉,終於了解為何今早他一踏出房門,幾個丫環滿含興趣的眼光直探究他,直到他用冷厲的目光嚴寒掃視她們,她們才一哄而散,各去做各的事。
他本還想不透原因出在哪裏,這會他已知曉,原來是這小家夥在破壞他的“形象”。
“冷大哥,你別皺眉,雖然你皺起眉頭滿好看的,可是我不喜歡。”古玉箏抬起雙手,撫平他的濃眉說著。
冷齊言握下她的手,快速地摩擦取暖,“你的手冰死人了,你明明心地這麼好,為何丫環們怕你怕得要死?她們真是奇怪!”她輕言:“我站在花園這麼久,隻有你會關心我冷不冷?也隻有你會在意我穿得暖不暖?”
“因為你對冷大哥而言是特別的;你是冷大哥最想關心討好的人;你在冷大哥的心裏,永遠是獨一無二的。”冷齊言回摟她深情地道。
古玉箏靜寂下來,在感動的瀕臨落淚之時,她揚頭低語:“冷大哥,你親親我好不好?也許我的心情就會好一點。”
冷齊言依言的輕輕地在她額上啄吻一個,溫柔道:“要讓心裏快活舒暢就要把心裏的話說清楚才行,不是親一下就能解決的。”
“我討厭這裏,比住在歐陽呆子家還討厭!”一滴清淚滑下她嬌美的臉龐,“這裏的人都好奇怪,每個人看到我都對不理不睬的,還有那個什麼林夫人,她每次看到我臉上笑得很慈詳,但是她那副臉笑心不笑的樣子我看了就覺得好惡心。”
冷齊言順順她烏黑發絲,綻出一抹溺愛得笑容道:“別哭了,小傻瓜,你是不是嫌這裏沒人陪你聊天散心?”
古玉箏點頭,“這也是原因之一,還有那個林莊主,每次他都用那種很可怕的眼光嚇退我,我接近他又沒有惡意,隻是想把他看清楚點,因為我覺得他好眼熟,但他卻惡霸的嚇人,真是討厭透了。”
“你覺得他很眼熟?”冷齊言立即詢問。
“嗯!他的臉讓我覺得好眼熟。”古玉箏擦去臉上的淚道。
“想清楚點,玉箏,你說你娘遺留很多手稿,會不會有些丹青是畫林莊主的。”冷齊言發現一線希望便立刻緊迫盯人的追問。
雖然林孟琴答應讓他住下來養傷,但是他來此就是要探詢古玉箏的身世之謎,想不到這件事猶如大海撈針,毫無任何頭緒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