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如麻生活(2 / 2)

在吃飯時,許姨問我我媽最近怎麼樣?我說老太太前段時間病了。許姨放下筷子,怪我媽沒當她是姐妹,發生那麼大的事也沒告訴她。我解釋說老太太就是怕麻煩您。許姨歎息著說:“你媽這輩子不容易啊。一個人把你拉扯大,她吃了很多苦。”我說:“許姨,您能告訴我,我爸爸的事嗎?”許姨猶豫不決,甘惠姍勸她告訴我。許姨還是為難。我說今天是您的生日,應該開心,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您別往心裏去。許姨說:“你媽會告訴你的。你要理解你媽,她也有苦衷。”我心裏的疑團越來越大,我有種恐懼感,我害怕陳露生下的孩子和我有種因果輪回,他複製我的人生軌跡……

甘惠姍說:“林豐哥哥,你怎麼不把嫂子帶來給我看看呢?聽說長得很漂亮。”我像被魚刺卡住了,久久說不出話。許姨知道我的婚姻極其慘淡,叫甘惠姍多吃菜少說話。甘惠姍又問我,“是不是你們過得不幸福?”我不置可否。甘惠姍說:“沒事,不幸福就離婚,我嫁給你。”許姨嚇得碗都掉了,抄起筷子就想敲她。看樣子她真生氣了。我說童言無忌。撇開沉重的話題,問甘惠姍還走不走?她說不走了,你給我找份工作。許姨也說讓我幫忙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我當即拍板,如不怕大材小用就到我公司來屈就。許姨頓時笑逐顏開,說能進那就太好了。

吃完飯,甘惠姍纏著我帶她出去玩。許姨默許她和我出去,但要求不能太晚回家。出了門,她就挽著我的胳膊,我有點不自然,說你嫂子看到了會吃了你。甘惠姍“啊哈”一聲,“是不是真的?我媽說人家可是高幹子女哦。”我心裏狂笑不停,想這大概是辯證學裏最荒謬的因果論證。按此推理,高幹家裏的看門犬也該是無比高尚的。

我帶甘惠姍到海邊散步。海水退潮,沙灘潮濕而腥臭,毫無情趣可言。走過熟悉的環海木棧道,甘惠姍又不自覺挽我手,小丫頭和我依然親昵,仿佛我們還活在迷迷糊糊的童年,她在我背上淌下的口水和鼻涕依存滑度。世界每天都變,記憶卻永遠定型。甘惠姍告訴我,她在英國不慎交了個自稱法國貴族後裔卻是貝寧騙子的男友,失身又失心。我在心裏日了洋鬼子他妹千遍萬遍也不厭倦。我叫甘惠姍以後哪也別去了。甘惠姍撲在我懷裏啜泣。我不知不覺就想到陳露,她是吹進我眼裏的沙子,模糊了我的雙眼。甘惠姍在我胸前蹭了蹭,破涕為笑說她沒事了。我沒她那麼灑脫,仰頭憋啊憋,眼淚還是九月的桂花似的落地無聲。

李麗分析得對,其實我一直忘不了陳露。我一直徘徊在逝去的愛情中無法自拔,冷酷地扼殺了生活的樂趣和希望,像條紅小醜盲目地活,活給別人看。甘惠姍聽了我的故事後三分婉惜七分憎恨,說你把愛情當商品買賣了,真無恥。我原諒了她的無禮,事實上我也確實卑鄙無恥。甘惠姍說:“我想去看看那位偉大的母親和無辜孩子。”我說你以什麼身份去探望?她說:“姑姑啊,我看看我的小侄子不可以嗎?”

隔天傍晚,甘惠姍向我邀功,她不僅傳達了我對陳露的思念之情,還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陳露適時讓我見見小BB。接電話時,我正和蔡欣去參加許慧娟婚禮的路上,我努力控製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把興奮死死壓在心中,淡淡說我知道了。甘惠姍說你怎麼這樣啊,昨天晚上還要死要活的,今天就變卦了?我還是說我知道了。甘惠姍批評我沒良心,悻悻掛了電話。

我和蔡欣牽手走進雲翔酒店大堂,蔡欣對許慧娟介紹我,“這是我老公,長得帥吧?”許慧娟像條脫水的魚,嘴巴大得足以塞進一個雙層雞腿堡。我說就結個婚又不是生雙胞胎,至於那麼激動嗎?許慧娟結結巴巴地說:“那個……不是……你……”我搶過話,“不是什麼呀,老實交代,是不是奉子成婚?”蔡欣拿胳膊肘捅我,讓我別胡說八道。我見新娘倌的眼鼻眉口高度團結,似有不悅傾向,丟下千元大禮,拉著蔡欣進宴會廳。我和蔡欣結婚時,許慧娟恰巧外出旅遊未能赴宴,否則早就發現問題了。蔡欣要我陪她來參加許慧娟的婚禮,我再三推脫,無奈蔡氏家法立有條款:凡其有重大外交活動,林某務必陪同參加。我隻好厚著臉來了。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我也不是特別擔心蔡欣糾纏我和陳露的事情,婚前我們都談過戀愛有過性經曆,在這些方麵彼此互不相欠。但有私生子這事一定不能叫蔡欣知道,否則真要死人的。我和蔡欣難得過了段風平浪靜的日子,偶爾還共同創新點激情,如果翻雲覆雨之後我叫餓,蔡欣還會跑出去給我打包宵夜。我想生活不可能永遠是沸點,婚前可以激情四射,婚後總要歸於常溫,我達觀知命,隻想痛並快樂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