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我並沒有叫梁小偉住手。
我施之“欲擒故縱”後,蔡欣對我反施“溫柔攻略”,有天晚上還穿條蕾絲性感情趣內衣誘惑我,但型號顯然偏大,像在白花花的企鵝胸前戴副墨鏡,惡心至極。在和她行房之時,我覺得像端了隻狗舔過的碗在吃飯,心中悲憤交加。
蔡欣不止一次替楊易說好話,要我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嘴上說不看僧麵看佛麵,心想你逼我不恨楊易容易,但不讓梁小偉報仇雪恨就難了。
幾天之後,陸玲跑來找質問我為什麼說話不算數。我說楊易被人打了嗎?她說:“幾個凶巴巴的人守在我家,他還敢回嗎?”我冷笑,“那你要問他都做了些什麼事,別以為每個人都像我那麼好欺負。”陸玲問我怎麼樣才能擺平。我說:“你老公沒告訴你,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陸玲黯然神傷地說:“就算幫幫我,你要怎麼樣都行。”我從頭到尾掃視她一圈,實在想不出她還有什麼奧密值得我探索。
梁小偉派人滿城圍捕楊易這事是賈富貴告訴我的。賈富貴想擺一桌,讓我出麵調解一下。我當麵就頂得賈富貴臉紅到脖子根。“你和梁小偉不也是兄弟嗎?”賈富貴說梁小偉不聽他的。我說那我也沒辦法,他的脾氣你知道。說起來,賈富貴也夠可憐的,有沒從楊易身上撈著好處不知道,惹了一身麻煩倒是真的。梁小偉早有斷言:賈富貴是長著豬臉的狐狸。不是我從中周旋,梁小偉不會與他拜為兄弟,他不給賈富貴留麵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的日子其實也不好過,每天都覺得我戴著一頂特大號綠帽子,走在熟悉的城市中。每個眼神都讓我無地自容。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因此,我做的每件事情都與心情有關。
我到“花都”點了個小妹按摩。她問我要不要玩點刺激的?我說隨便吧。她就開始服務了,她的皮膚很好,光滑柔潤,像一條泥鰍在我背上遊來遊去。一會又讓我翻過身來,用舌尖挑動我所有的敏感部位。累得她滿頭大汗了,我的下身依然很淡定。“大哥,你不配合我沒辦法下鍾。”小妹一臉無辜。我說時間到了你就可以走了。她很有職業道德,說不能白要我的錢,鼓勵我雄起,配合她完成任務。我心想我身邊的女人要這麼有責任心該多好啊。我說做與不做我都付雙倍的錢。她傻傻地看著我,一定是沒遇見過我這種***客人。
我問她叫什麼名字,她說叫我璐璐吧。我突然一把推開她,她嚇了一跳,眼神慌亂,充滿恐懼。我說你可以走了。她很抱歉說沒服務好。我很痛苦,說哥我失靈了。其實她長得比蔡欣漂亮多了,隻是剛才那個眼神嚇到我了。
第一次把陳露騙到校門對麵旅館,前序工作全部到位,及至解開她牛仔褲鐵扣時,陳露突然睜開眼晴,驚恐萬分,一把推開我,慌亂逃亡。那個眼神我終身難忘。
開車回到小區樓下,還不到五點,夕陽西下,餘光尚熱,一對對老頭老太太結伴散步,恩愛如初。一生走來,他們苦過、累過、吵過、笑過、痛過,但終究一起走到人生暮年。我很想知道,誰能陪我走到人生最後。院中涼亭中,兩個老大爺在下象棋,我湊過去觀戰,棋到中局,勝負已定。優勢一方步步逼緊,劣勢一方苦苦退防,及至相士殘缺,已無機動兵力,仍不放棄。我輕輕地離開,不忍看“帥”被活捉。我在想,婚姻是不是也像一盤棋,舉棋容易扶擇難,觀棋容易不語難,下棋容易勝棋難,識棋容易知棋難,見棋容易愛棋難,知棋容易解棋難?婚姻路上,是不是也會“一招不慎,滿盤皆輸”?我們可以後悔,但“我可以悔棋嗎”?我相信青春不會同意,它不能任由我們作踐。
蔡欣還沒回來,我心裏有點高興,她不在家,我眼清耳靜。看了一會電視,來回翻台,不是廣告就是新聞,反正都是吹牛不上稅的,愛怎麼吹就怎麼吹。遙控器都快被我按爛了,就是找不到想看的節目。
電視看不下去了。我在陽台、房間和客廳之間來回遊蕩,像一隻無頭蒼蠅,除了死感覺不到活著的意義。二十六年前,我從老太太的肚子裏爬出來,就承載著任務與使命,而我卻沒有勇氣承擔。即使承擔了又怎麼樣,我和蔡欣苦撐一輩子,行至殘年也是孤零零死去,身邊連一男半女都沒有。
我幻想變成一隻閑適的豬,除了吃就是睡——我實在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