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衛生間出來,我媽問是不是胃腸不好?我極力否定。我媽說:“小欣說了,你經常跑衛生間。小欣不是給你弄了整胃腸的藥嗎,你有定期吃嗎?”我說有。其實都被我丟馬桶衝到下水道,給老鼠、蟑螂當早餐了。蔡欣對我媽說,以後不讓我喝酒了。我媽誇她做得好。我心想,小欣你真夠會說話的,昨天晚上睡覺前,你還讓我陪你喝了一大杯紅酒呢,說那樣更有情調。不過連調情我都懶得做,例行公事,操****事。
快十點的時候,賈富貴打電話給我。我靠在沙發上看春晚,其實都快睡著了,每年看那幾張老麵孔,視覺疲憊不堪。我有氣無力問他,“賈總,你這麼大的老板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呢?”賈富貴說:“去你娘的,打麻將,楊易、梁小偉馬上到,你來不來?”我本想說不去,蔡欣問賈富貴找我幹嗎?我說修長城。蔡欣說她要去。我隻好對賈富貴說蔡大小姐要去。賈富貴在電話那頭雙鼻噴氣,吐給我兩字:“悲劇。”
蔡欣去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媽偷偷問我陳露怎麼樣。我都說處理好了。我媽問那孩子呢?我連陳露在哪都不知道,怎麼能知道孩子呢?我對老太太說,我和蔡欣再造一個。你不是說她臀大好生養嗎?說到這事,我又有點納悶了,蔡欣不喜歡橡膠味,所以我們基本都是直來直去,但她都不會懷孕。我相信蔡欣沒吃過避孕藥,她每個月的血崩比單位發工資還準時。
到“本色”,賈富貴把我們帶到二樓隱藏處一個號稱書房的房間。書架上確實擺了不少中外名著,我抽出一本居然是道具書,再抽一本是裝飾書,又抽一本是仿真書,全他媽都是裝飾品,隻有床和麻將桌是真的。我懷疑賈富貴背著朱小花在床上睡了不少女人,因為床邊的垃圾桶裏快裝滿一簍衛生紙了,當然也不排除賈富貴有自我安慰的特殊愛好,但按正量的流量來算,那簍紙至少得打半年飛機。
一會,楊易來了,梁小偉也來了。賈富貴組織開戰,梁小偉拿他開涮,“你不下去公關,那群饑渴的富婆能饒過你啊?”賈富貴隱晦地說:“今晚都在家催繳公糧,365天就一個除夕,總要盤點盤點。”我一聽“盤點”這個詞就想笑,老周曾對我說他最怕盤點了,周田氏盤點完店裏的賬務,脫了褲子就逼他交“床貸”,如果數量不對還得重新“計算”一次,隔天他的腰都直不起來。蔡欣好奇地問:“真有無聊的女人來買醉?”賈富貴順手丟出一張“二條”,說:“女人和麻將一樣,都需要男人摸。”蔡欣打賈富貴肥胖的豬頭一個腦瓜崩,聲響清脆,和麻將撞擊的聲音一樣。蔡欣下手可真重。
我的手氣相當的差,打了六盤輸了二千多塊。我問蔡欣有沒有帶現金。她說要去取。蔡欣也不是什麼都不好,比如我打牌,她不會管,還會給我錢。在她看來,隻要我不背著她找女人,其他的都能接受。賈富貴站起來,從保險櫃抽了一萬,丟給我,“你好意思讓嫂子出去吹風啊。操。”我拿了錢拍了拍麻將桌,說我是不會還的。賈富貴皺著眉頭說:“別掃興了,你盡管用,不夠我那保險箱還有呢。你要多少我供多少。”我心想,****的,之前我找你借十萬,你說隻有五萬,現在我不缺錢了,你充什麼大氣球啊。我暗暗歎息,人活一世,真是地位決定身價啊,越是窮時,錢躲你越遠;越不需要錢,錢越跟著你跑。
又打了幾圈,我的手氣還是跟摸了****似的臭,我站起來叫蔡欣來玩。楊易嘲笑我,“情場得意賭場失意,這就對了。你要是賭場得意,沒準你頭就冒綠光了。”蔡欣拿起包當場甩向楊易,“放你的狗屁。”楊易笑著搖搖頭。賈富貴摸了摸滾圓的大腦袋,抓頭撓耳,好像吃錯藥了。梁小偉說:“還打不打的,不打我要走啦。”賈富貴拉著他,說這才剛開始呢。
我看蔡欣一臉怒氣,安撫她說,“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注意點形象。”蔡欣橫了楊易一眼,“以後不許胡說八道。”楊易冷笑了一聲,點了支煙,假惺惺說就是開個玩笑。蔡欣嚴厲地說玩笑也不能開,然後按了一下起落鍵,麻將緩緩升起,這才恢複正常秩序,繼續戰鬥。
我從冰箱裏拿了一支小青島,坐在沙發上,慢慢地酌,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到底意味著什麼。蔡欣並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為什麼她會瞬間發火?就像被捅了傷疤一樣,讓她奮然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