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隻有一抹微光17(1 / 3)

第十七章 更大的悲傷卻覆蓋了我,讓我無所遁逃?

聽完那中年男人的話,我臉色青白地望向了晨心。如果真的如那個中年男人說的,那麼晨心不就是大小姐了?

晨心在臉上勾起一絲笑,滿不在意地對周圍那中年男子的朋友說:“我是他的女兒?你們見過這麼有錢的男人,女兒在這裏工作的嗎?”

晨心所說不假,我在東宮也說是見過不少有錢人了,但是開得起那車的男人,國內屈指可數,更別提那男人身邊的朋友了,全是市裏有頭有臉的老板。

那中年男人的身家,遠在我想象之上。

晨心的話,的確引起很多人的懷疑。但也有那中年男人的朋友出來說話,對她說:“小晨,叔叔也是一路看你長大的,你也別在外頭和你爸爸鬧了,跟他回家吧。”

“叔叔?什麼叔叔,我可沒有認識過這麼有錢的叔叔呢!”

晨心走向那說話的男人,挽著他的手,親親熱熱地說:“當然了,要是這位大老板,想要認我做幹女兒的話,那我也沒有意見的啊。顧客是上帝嘛,誰給錢誰說了算,誰給錢誰就是我的幹爹!幹爹,幹爹,你們都是我的好幹爹。”

那中年男人聽完晨心的話之後,臉色更加難看了。

晨心甚至對在場的人統統喊幹爹,說隻要誰給她錢,她就喊誰幹爹。真有不明就裏的人經過,讓她喊幹爹,喊完了給她錢,她還往人家臉上啵了一口,鬧得東宮門口雞飛狗跳的。

我從來沒見過她這副荒謬的樣子,就像是故意要惹惱那個中年男人似的。

晨心一直鬧騰,那男人再看不下去,氣急敗壞地上車離開了,他的其他朋友看著晨心,有的搖頭,有的歎氣,也跟著開車走了。

而我知道,無論晨心是不是那個人的女兒,晨心今晚上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在朋友麵前丟掉了所有臉麵。

那天之後,晨心依然很灑脫地過。

而那個中年男人也沒有再來,後來小玲告訴我,那天其實是有一個人看見了晨心,又打電話讓那個中年男人過來的,但事實究竟是怎樣,晨心是不是土豪的女兒,除了那男人和晨心之外,沒有人清楚。

盡管我不願意多問,但內心裏也隱隱地察覺到,十九歲的殷晨心,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在她搬來我公寓的時候,我曾經在不經意間看過她的行李包,在裏麵發現了她的學生卡。在那張學生卡上,晨心留著黑色的長直發,頭發上還夾著粉色的發卡,笑得一臉燦爛。

那才是我心目中晨心應該有的裝扮。

更出乎我意外的是,那所大學,是一所馳名中外的重點大學,能考進去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晨心的英語口語說得那麼好了。

在我麵前,晨心一直說自己的家庭情況很一般,所以才會出來打工,我也是一直這麼認為的。

可是有一個有錢得不得了的土豪說她是他的女兒。

很久很久之後,在談起那天晚上的事時,晨心是這麼跟我說的。

她說:“沫沫,就像你和林遠喬的故事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往,自己的傷疤。當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事情,不要為我感到悲傷。”

我一直很想知道晨心的故事,我想知道灑脫的晨心背後,有著怎樣的傷痛。但我還來不及去理清晨心的悲傷,更大的悲傷卻覆蓋了我,讓我無所遁逃。

我在電視上看見了任東的消息。

那是一則非常簡短的新聞,新聞上說,數月前在西藏因雪崩而失蹤的美籍華人任某的屍體在山腳下由一群登山人員找到,確認係任某本人無誤,現任某家人正趕過去處理後事。

新聞上還喋喋不休地在說獨自爬山的危險性,我的腦海裏卻炸開了,一直盤旋著的隻有一個詞,任某,任某!

任東曾經對我說過,他在西藏,他要去爬雪山!

我急忙上網登錄我的郵箱,但郵箱裏隻躺著任東四月初發給我的一封郵件,裏麵躺著他發給我的照片,還有隻字片語。

他曾經說過,要在雪山上,埋葬他買給我的戒指。

他曾經說過,沫沫,我要向雪山進發了。

但是在此之後,他再也沒有發過郵件給我了。我瘋狂地發信息給他,打他的電話,但他的電話根本就沒有人接。

我不肯相信這是真的,我不願意相信任某就是任東。我打電話到大使館,又打電話給報道的電視台,但是他們都以個人隱私為由,拒絕告訴我任某的名字。

我每天都在擔心任東的安危,後來晨心偶然說起,可以去他原來的公司問,我這才宛如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在任東的公司裏,我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撞了兩天後,終於在公司門口遇到了他原來的助理Sunny。Sunny很遺憾地告訴我,他的前老板大半年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丟掉公司的所有事務,甚至推掉了幾單大生意,獨自一人跑去了西藏旅行,而且很遺憾的,在那兒遭遇了雪崩。

Sunny給我一張任東家裏人的訃告,告訴我,如果想見任東最後一麵,這個星期六,就是他的葬禮。

我瘋了一樣跑回公寓,拿著訃告哭得像一條狗。我從來沒有那麼傷心、那麼放肆地哭過,我頭腦裏不停地閃過我和任東經曆的所有畫麵。他陪我打遊戲,陪我去參加學校的主持人比賽,假扮我的男朋友,給我唱《Forever Love》。

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陪在我身邊,他曾用力抱緊我。

他曾經認真地對我唱一首歌,他說他隻唱一首歌,也隻為一個人唱歌。

他送給我一枚珍貴的戒指,他還說會把那枚戒指,埋在雪山的最高處。

他說,這是我第一次被女生拒絕。但是,沫沫,我不後悔告訴你,我愛你。

他曾經愛過我。

我以為我已經被生活磨礪成最堅強的樣子,但我還是無法接受任東的死。他是不是在發完給我的郵件之後的第二天,就自己獨自進了雪山,他是不是為了埋我們的戒指,而選擇了那個地方,他在最後,到底一個人經曆了什麼……

他在最後的時間裏,會不會覺得很冷……

任東,我最好的朋友,任東,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