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勤熙高二末期與江油督學大少鞏學結了婚。
勤熙喜愛讀書,婚後堅持繼續完成學業。公公是明白人,堂堂督學豈能因循守舊葬送一代才女的學業呢,他支持媳婦讀書。
這年勤熙以優異的成績升上高三。那個時代像勤熙這樣結了婚的女中學生,被大家稱為“婦生”。像她這般出類拔萃的“婦生”,實不多見。
鞏學繼續在成都讀川大,農經專業在那個時代先鋒前衛,麵子裏子俱全。
鞏翁兩家姻親平素走得勤,鞏督學的長子鞏學和竇圌山陽亭壩翁家小少爺年齡相近,從小玩在一起。翁少也被父母送往成都讀書,與鞏學成了同窗好友。兩個公子哥兒風流倜儻,玩世不恭,在省城如魚得水,吃喝玩樂好不自在。
“哥子,今天是禮拜六,晚上沙河堡有堂會,我們去耍一盤兒喲!”翁少拉起鞏學就走。
鞏學:“就那麼幾出戲,看膩了。”
翁少:“今天我們去一個好地方,安逸得很!”
出門時,翁少補一句:“哥子,多帶點錢哦,兄弟口袋癟了!”
鞏學搖頭笑道:“哪回你的口袋是脹的哦!少廢話,走嘛!”
他們兩人坐黃包車來到成都梁家巷。
掌燈時分,成都梁家巷熱鬧非凡。賣龍眼包子夫妻肺片麻婆豆腐擔擔麵的,賣狗皮膏藥人丹花露水壯陽藥的,喝酒聽戲坐茶館的,燒煙接客拉皮條的,應有盡有,五毒俱全。
古人雲:少不入川。說的就是這碼子事兒。
街邊路燈下站著一個個“姑娘”,她們濃妝豔抹,抱著膀子勾著腳尖嗑著瓜子兒,對每個過往的男人拋媚眼。翁少帶著鞏學躲開她們,走進一個門口燒著耀眼汽燈的小院裏。
“哥子,這就是成都有名的翠花樓哦!”翁少興高采烈地對鞏學說。
鞏學:“嗨,老爸知道我來這種地方,不打斷我的腿才怪!”
翁少:“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想那麼多做啥子喲!”他眨眨眼睛說:“裏麵的姑娘個個安逸得很喲!”
鞏學:“你肯定來過!”
翁少:“你哥子洞房花燭,兄弟來梁家巷逍遙,這才公平嘛。”
鞏學:“你這個鬼丁哥兒!走嘛,走嘛!”
這對公子哥兒跨進翠花樓就被一群“姑娘”圍住了,她們千姿百態,渾身散發著狐媚氣,哄得兩個少爺雲裏霧裏不曉得在哪家鋪裏。
翠花樓的頭牌自然是翠花,一襲水紅綢裙,櫻桃小嘴,笑得花枝亂顫。
兩個少爺天天曠課,直到花光了大洋。
寒假回江油,鞏學很少待在家裏,與中壩幾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吃館子坐茶樓看川戲,不亦樂乎。
勤熙對丈夫一往情深,百依百順。這天午後,她在家仔細地為鞏學清點衣服書本。鞏大少帶回家的皮箱發潮了,她將其中的東西取出來晾曬,見底層放著一個精致的日記本。燕爾新婚,分居兩地,日記裏肯定有自己的名字,她抵抗不了誘惑,猶豫片刻翻開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