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名媛(1 / 2)

二十世紀四十年代中期,江油縣參議員姨太太,江油駐軍司令姨太太,江油女子中學美女校長,被當地人稱為“涪城三翹”。

所謂“三翹”,就是胸脯挺挺翹、屁股撅撅翹、小嘴嘟嘟翹,迷死男人的狐媚女人。

江油駐軍司令姨太太打麻將進戲院子燒大煙,十處打鑼九處有她。

縣參議員姨太太是江南人,抗戰時期隨家人入川。她有文化,畫一手好國畫,做了江油建武女子初中的美術教師。江油縣參議員看上她,娶做姨太太。她不打麻將不燒大煙,傳說她做月子時把十根蔥蔥玉指仔細地用雪白的棉花包裹起來,保養得很好。勤熙讀建武女子初中時,她常常單獨指導勤熙作國畫,還把勤熙畫的一幅鬆鶴圖送到縣上去參加展覽,獲得銀獎。

勤熙讀初一那年,端午節江油舉辦盛大的龍舟比賽,她帶勤熙去中壩涪江岸邊畫速寫,引來不少人駐足觀看。她迎風站在江堤上,那雙細長的眼睛如煙似霧:“在秦淮河上泛舟作畫,那才美啊!”

勤熙合上畫夾:“老師,來四川後您再也沒有回過江南老家吧?”

她遙望著遠山的輪廓,幽幽地說:“總有一天要回去的。”

突然下起大雨,她拖著勤熙往回跑。她穿的那件黑府綢襯衣被雨水淋濕後緊貼在身上,勾勒出迷人的線條,不愧“涪城三翹”。

建武女子初中校長是位大才女,畢業於金陵大學,嬌小玲瓏,能說會道。她抽大煙,常常蜷縮在床榻上對做教導主任的丈夫發號施令。她喜歡穿滿褡襟長衫,情緒飛揚時像極了舊電影中的東方女明星。

美女校長鼓勵女中學生演話劇,還組織女生打籃球。

勤熙在女中籃球隊打中鋒,她雙手抱球遠射幾乎百發百中,令眾多同學羨慕不已。

讀建武女子初中二年級時,勤熙瞞著家人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江油中學高中。那是一所男女生混合學校,當時為江油縣的最高學府,彙聚了川西北六個縣的莘莘學子。

1945年攝於四川江油縣城照相館,作者趙敏的母親等三人

父親死後家境破落,但母親和婆婆沒有怨言地支持著勤熙讀書升學。

勤熙用功爭氣,成績拔尖,人也長得漂亮,一手毛筆字寫得又好又快,被公認為江油中學“才女”。

江油中學的學生會主席大楊是川北山區平武縣人,父親是一字不識的小地主,他卻生得相貌堂堂,作文講演打籃球演話劇無所不能,無所不精,幾乎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大楊和幾個畢業班男生積極開展學生運動,在江油中學辦了一張地下油印小報,名為《涪江之聲》,主要登載學生的詩歌散文小說等,格調健康向上,帶有明顯的進步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