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雪健:大天大地的王者之路(2 / 3)

李雪健:現在總結下來是走的一條很正確的創作道路,老師帶著我去采訪,看很多資料。搞創作,周總理不是說嘛,在舞台上演戲要“心中有人,目中無人”,就是說你要自信,再一個戲是演給觀眾的,要心中有人,這句話對我的啟發很大。

田歌:這個戲讓李雪健給抓住了成功,從此李雪健的生命和事業有了一個重要的轉折。獲得“梅花獎”,中國戲劇的最高獎。這是一個最重要的肯定。最讓大家喜歡你的角色,讓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的,應該是焦裕祿了吧,講講《焦裕祿》的創作故事。

【田歌談藝錄】周總理的“心中有人,目中無人”是演藝格言。作為一個演員,既要考慮到是為觀眾、人民大眾演出的;又要有自信敢於麵對觀眾,才有良好的演出狀態。你老是患得患失,想著台下觀眾那麼多眼睛,那麼多嘴,你就沒法全身心的投入角色。

李雪健:導演找我演《焦裕祿》,就覺得這個演員用功,又是山東人,還說我的眼睛有一點猶豫。演員有些東西是演不出來的,很難演出來,是一種天生的。那個階段,我就想留北京,心裏頭老打鼓,也是一種猶豫。你比如說我胖,我就餓了一個月,掉了幾十斤。所以戲裏麵看孩子丟饅頭、丟幹糧的眼神,不是演出來,那是真心疼。

田歌:真餓。

李雪健:讓我來演焦裕祿,我又不熟悉,但我是作為一個父輩來演,演的好壞能力有限,但我是真情。

田歌:投入了真誠的感情了。

李雪健:自信來自喜歡、敬愛、喜愛這個人,這是我的一個好父輩。

田歌:你演這個角色也得到了焦裕祿親屬認可。後來雪健簡直就成了一個符號,一個光榮的人物。實現了演員事業上的夢想。

李雪健:有時候也得意。但我得獎的時候說過一句話,“苦和累都讓一個好人焦裕祿受了,名和利都讓一個傻小子李雪健得了”。我是沾了他們的光。

田歌:塑造了很多正麵角色以後,在生活中,你會覺得受拘束嗎?

李雪健:有時候會,我覺得這個拘束對一個人有好處,你演這麼一個角色,得到大家的認可,這是瞧得起你,所以你回頭一想就不能辜負了大家的期待、期望,我覺得要做個明白人。

田歌:《焦裕祿》之後接了不少電影,《橫空出世》裏演了一個軍人。

李雪健:對,軍人情節。拍《橫空出世》當中我接觸了很多科學家,有的是很年輕的,都在大山溝裏,他們是咱們民族的精英。他們在那兒踏踏實實的為咱們做貢獻。他們貢獻了全部,得到的卻很少。所以拍完《橫空出世》,我又拍了《中國軌道》,這些人太讓我感動。我和編劇商量,再弄一個反應鮮為人知的科學家的劇本,咱們得讓老百姓熟悉他們,知道他們。

田歌: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出,李雪健是重感情的。但其實,《中國軌道》應該說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一個檻,或者說,是你心裏的一個不能輕易觸摸的傷疤。在這部作品的創作當中,你患上了一個重病。

李雪健:我去陝西的山裏拍攝外景,有點發炎,開始以為上火,我愛人不放心就來看我,還悄悄地跟醫院聯係了。

田歌:他愛人平時不去劇組的,但是那次就開始不安。到劇組去的主要的目,是盯著他去做檢查。

李雪健:對。

田歌:檢查出來以後,你們怎麼辦?

李雪健:我愛人是個好人,她在我麵前裝著沒事一樣。其實,我知道她心裏頭有事。確診以後,領導就跟我商量暫停工作,我當時覺得不能停。因為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這整個劇組,還調動了部隊,怎麼能說停就能停呢?不能停。後來就把劇組從大山裏頭拉到北京,我上午在醫院醫療,下午拍攝。又拍了一個多月,最後基本上我也說不出話來了,該拍的戲也都拍完了。

田歌:你真是不要命了。他一腔熱情想去歌頌別人,至今說起這部戲,老是自責,因為自己的身體把戲減了,覺得別人投了資,但播出效果不夠好。他一直覺得心裏頭過意不去。

李雪健:做人要知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這樣做今後人家還會幫你,反過來對於我,因為當時我不太在乎,滿足了我的一種心理,可能也是一副良藥。

【田歌談藝錄】李雪健的這種精神說高一點是為藝術獻身,說低一點是有良知,做人的仗義。一個演員有了這樣一種精神,是一種最高的藝德。

戲比天大

田歌:把戲堅持拍下去,是他做人的一個原則,還是一個職業道德,但是要知道,他是把生命搭進去。病痛給了雪健重重的一擊,你迎來一個什麼樣的事業,一種什麼樣的生活,你的內心會產生怎樣的改變?大家一定特別關心。

李雪健:改變肯定是有的,這之後讓我更加珍惜生命了。過去可能認識不到,比如煙、酒,都要戒掉。

田歌:老天給你敲了一個警鍾。

李雪健:也是幫了我一把,讓我改掉惡習,可以讓我在事業上繼續追求。

田歌:病是不分人的,不管你是高官,還是百姓,它不會考慮你的社會位置。你從那個時候開始,不能再接戲了吧?

李雪健:對。

田歌:你在家裏你成為被照顧、被安慰的對象。

李雪健:對。

田歌:人家每天得以你為中心。本來你是家裏的頂梁柱,最後你是家裏被照顧的對象。

李雪健:我是個弱者了。

田歌:那個時候你需要的是什麼?關心?鼓勵?

李雪健:沒有,我不太想這個,更多的是想我要報答,我怎麼樣才能報答。

田歌:我看過一篇報道,病人生病的時候是徹底的弱者,不僅身體,還有心理。別人給他的幫助,給他的態度,特別重要。我知道你妻子每天都表現的好像你並不嚴重的樣子。

李雪健:對。

田歌:兒子還給你寫了一封信。

李雪健:兒子寫信一般都是家裏人的事,一般都不怎麼願意說,我就說一個小段。我得病了以後,家裏就研究怎麼辦,孩子嘛,正上學,什麼事都得背著他。他很有心,一看大人都背著他說他爸爸的事,他覺得可能出事了。我愛人去看我的時候,就帶來一封他寫的信,大意就是“沒關係的爸爸,你一定能夠挺過來的。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情況,但是我覺得很嚴重”。他把好朋友給他的小兔掛件送給我,說“雖然我不能到你的身邊陪著你,但是我把小兔給你,你放在身邊,把它當成我,我時時刻刻陪伴你身邊”。這個對於作為父親的我了不得。

田歌:莫大的力量。

李雪健:對。沒有戰勝不了的疾病,到最後戰勝不了那是命,沒辦法,但你首先不能讓病嚇死。

田歌:現在我們看他侃侃而談那段過往,其實,雪健沒有停止他的藝術創作。老天爺給他關上一扇門的同時,又給他打開了一扇窗。他開始潛心學畫、寫字,收獲頗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