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涼的聲線,男人菱角分明的俊臉,劍眉濃墨重染揚著高高在上的冷凜。
漆黑的眼底一片澄明,沒有半分猥瑣與越距。
與眼前男人凜然在外,不容靠近的冷氣場不同,帶著淡淡藥香和獨特氣息的外套,尤存著男人身體遺留的暖意,緩緩滲透入肌膚。
視線落在男人坐在輪椅上,裹著墊子的雙腿,季知遇微微怔神,攥著肩上的外套的手指緊了緊,與幾米外男人的視線平視,“那我是該感謝顧少的外套,還是補收一下泳裝秀的門票?”
女孩精致的眉眼,上揚的嘴角挑著張揚的自信,媚眼動人。
她也是唯一見到自己這張臉,還有輪椅上這雙腿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或者同情的女人。
男人深邃的眼底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意,薄唇上挑,“相比道謝,我更期待以身相許……”
雖說是第一次見麵,顧少宸的大名卻是耳熟能詳。
H市曾經呼風喚雨的男神,無數女人趨之若鶩的完美老公人選。
可惜天妒能人,半年前一次車禍導致男人下半身癱瘓,自此性情大變,深居簡出。
即便是如今看似不問世事的男人,二人之間也是雲泥之別。
“顧少屈尊降貴來這裏,莫不是就為了跟我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西裝外套堪堪遮住臀部,一雙細長瑩白的腿暴露在空調冷氣和男人的視線中,沒了方才人群裏強撐的那股子脾氣,季知遇多少感覺不自在。
男人似乎感覺到什麼,身後先前離開不久的隨從回來,手裏拎著一套品牌女裝的手提袋,男人抬手示意遞給女人:“季小姐不介意,我們換個地方談。”
難得男人的細心,季知遇道了聲謝同意,接過衣服去洗手間。
再次麵對麵坐下,季知遇從男人口中了解了大致情況以及目的,當下毫不猶豫的拒絕,“依照顧少的條件,未婚妻逃婚,想要臨時充數找一個結婚對象並不難,隻是抱歉,我並不適合您。”
嫁入豪門對於大多數女人意味著花不完的錢,享受不夠的奢侈生活。
即便顧子宸提出的結婚條件很誘人,三年婚期,婚前不做任何財產公證,這意味著三年裏錢可以隨便花,三年時間一到離婚,說不定還能分到他名下部分財產。
財富動人心,但是對於季知遇而言,豪門代表著無數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最最重要是被限製的人身自由。
今天算是因禍得福從季家那個深坑爬出來,她可不想再被其他什麼有償的契約婚姻困在另一個豪華鳥籠子裏。
顧少宸看著眼前仿佛一隻振翅欲飛的鳥兒,清潤的眸子有著對自由和理想的向往,整個人像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照亮沉寂已久的心。
視線再次不經意定格在女人V領雪紡襯衫鎖骨下若隱若現的蝴蝶形印記,眼底流光劃過,隨即挑了挑眉,沉吟片刻,眼看麵前的女人要走,瞬時間轉變氣場,垂下眸子,淡漠的語氣都發生了不一樣的轉變,“你口口聲聲說我的條件,不過是拿這些沒用的物質替我掩飾缺陷吧。”
麵前的男人說著話,蔥白的手按著自己毛毯覆蓋下的雙腿,根根指節分明的手指可以看到指關節收緊用力的痕跡。
據說這位顧少自從出車禍以來情緒變化喜怒無常,甚至有抑鬱自殘傾向。
季知遇看著他落寞垂下的眼睫,深黑的眼底仿佛有著難以言說的憂鬱,周身絕望的低沉情緒像是漩渦拉著這個曾經天神一樣耀眼的男人無限沉淪。
莫名的,心裏某個地方發緊,兒時孤身一人被繼母關在地窖裏,仿佛被全世界拋棄,孤立無助的惶然,讓她情不自禁伸手製止男人不斷折磨自己的手背,“是我的原因,每個人都有個底線不是,我不想用自己的婚姻做交易。”
冰涼的小手覆蓋在男人溫熱的大掌,輕聲的話語猶如一股清泉灌入。
女人微微俯身,如此近距離,男人坐在輪椅上,微微抬眸,領口鎖骨下那枚蝴蝶印記落在男人眼底,再抬頭看向女孩的目光更加篤定。
“不管你怎麼選擇,我等你24個小時,時間到了等不到你,那婚禮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