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歲歲中秋,今又中秋。江城武漢的中秋之夜此刻卻隻有烏雲,不見明月。剛剛過去的這個夏季特別漫長,且悶熱異常,時至中秋,才有一點秋涼之感。此時,既然無月可賞,那就將擱置既久的這本寫蘇東坡的小書的修訂工作做個小結。
回首前塵,四分之一個世紀轉眼間就過去了。大約是1992年的早春時節,長江文藝出版社的田兄揚帆策劃一套“中國聖賢人生叢書”,分配給我的是鬼穀子。記得叢書所設計的人物皆為先秦時代的。我提出不寫鬼穀子而寫蘇東坡,有點破例,但揚帆兄竟然同意了。於是在1993年11月有了這本小冊子《蘇東坡:曠達人生》。那時我剛過而立之年不久,此書可算是“少年之作”。叢書甫一刊行,銷售看好,在短短兩三年間一印再印,售出數萬套。於是,有了1997年的修訂本,後來也印行了多次。其間,台灣出版商購買版權,本書改名為《蘇東坡的人生哲學》推出繁體字版,記得也印刷了兩次。
本已是一段塵封窖藏了的書人書事,但由於蘇東坡巨大而持久的魅力,如今還有舊雨新知不時和我談及那本稚嫩的小書。去年便萌發了把它再次修訂一下的想法,並得到了長江文藝出版社尹誌勇社長、黃嗣總編輯的慨然允諾。翻檢舊作,發現基本的思想觀念、總體的框架結構、寫作的策略風格等,大致都還不算過時,似乎也蠻適合當下的閱讀習慣。這樣,就在不大動幹戈的前提下,適當補充資料,增添例證,深化感悟,個別部分在小節上略作調整。這樣下來,刪改少許,增加了七八千字,內容比以前略顯豐富,視野也稍見開闊,同時,對綱目進行了調整,標題也重做潤飾,並增加東坡的原文品讀,希望能得到讀者諸君的再度喜愛。
末了,我要再次向田揚帆師兄深深地道一聲“謝謝”。是他的精心策劃和誠懇邀請,才有了我這本小書的問世,以及那一段青春歲月美好的書香記憶。如今,當年才情橫溢的揚帆兄和套書的諸位作者大多已經退隱林泉,優哉遊哉。而我自己也不再“芳華”,漸入人生秋境。此時此刻,不覺想起蘇東坡那首《江城子·密州出獵》,並借以結束此跋: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
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
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2018年中秋節於武昌桂子山
2020年8月18日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