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嚴的公堂讓人毛骨悚然,高君曼很是緊張,不敢直視前方,這時候已經進過三次牢房的陳獨秀顯得沉著冷靜。他應對自如,對答如流,繞過一個個隱藏的炸彈,化險為夷,在公堂上,陳獨秀鎮靜自若,說他們是自己的客人,高君曼是家庭婦女,是自己的太太。客人是來陪自己太太打牌的,所有事情均由自己負責,與他人無關。
就這樣高君曼和友人被釋放,但是陳獨秀卻被關在牢裏。出獄後的高君曼時時刻刻擔心著陳獨秀的安危。陳獨秀畢竟是個有影響的人物,他被捕之後,滿城風雨,社會各界非常關注。不僅上海,就連當時的北平那邊,也都紛紛做出反應,各大新聞媒體均做了報道。
最後,判定陳獨秀在《新青年》上有過激言論,有宣傳赤化的嫌疑,但是嫌疑不能定罪,所以最後隻罰白銀五百兩了事。
出獄後的陳獨秀還是一如既往地宣傳革命,他胸懷大誌,叱吒風雲。外麵的忙碌讓他暫時忘了家裏,很少顧及家裏的情況,這時候家庭事務和教育子女的事情都由高君曼一個人承擔。隻是,高君曼是新時代的女性,她非常想跟著陳獨秀一同奔走宣傳革命。
在革命浪潮的衝擊下,她也滿懷激情,想要走出家門投身革命,但是因為家裏的孩子不能沒有人照看,所以高君曼成全了陳獨秀,犧牲了自己的理想。但是,當她聽說陳獨秀與李達等人商定在上海創辦一所平民女校時,心中雀躍不已,她激動地向陳獨秀提出自己要參加的意願,自己可以一邊學習文化,一邊掌握勞動技能,還不會完全拋棄家務之事。
陳獨秀聽完之後,斷然拒絕了高君曼的要求,他覺得高君曼必須要像一個傳統的女子一樣,在家相夫教子,作為有夫之婦,不能總是想著拋頭露麵之事。此時,陳獨秀的言行舉止已經暴露出他骨子裏的封建思想。聽了陳獨秀的話,高君曼也覺得他說得對,畢竟一雙兒女需要照顧,就不好再要求,隻能繼續待在家中。慢慢地,在世俗的生活中高君曼褪去了當年新女性的外衣,成了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
正因為如此,高君曼與陳獨秀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有人說距離產生美,但是心理距離遠了,根本不可能看到美好。
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當年那些濃情蜜意也就沒了。曾經,矛盾因為在甜蜜的掩蓋下看不出來,一旦愛情淡了,這些矛盾就一個個生了出來。這時候高曉嵐為陳獨秀所生的兩個兒子也來到了上海,隨著他們生活。
高君曼默默地做著犧牲,盡力扮演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她不僅把陳獨秀的生活起居照顧得無微不至,而且對四個孩子一視同仁。但是陳延年和陳喬年對這位姨媽還是有著深深的敵意的。說起來,也不要怪十五六歲的兩個孩子,從他倆記事之時起,看到的就是父親冷漠的背影,聽到的就是母親喋喋不休的埋怨。
當年高君曼與陳獨秀同居的時候,兩人已經是懂事的孩子了,即便母親不說,在別人嘴裏他們也知道一些事兒,況且高曉嵐怎麼會不說。看到外公與母親憤怒的表情,聽到那麼多不堪入耳的謠言,兩個孩子自然對這位姨媽有些敵意。
陳獨秀對這兩個孩子並不上心,因為自小缺少家庭溫暖的陳獨秀並不懂得如何跟孩子相處。陳獨秀將兄弟倆接到上海學習外文,並寄宿於《新青年》雜誌發行所,他們白天在外工作,謀生自給,晚上就躺在發行所的地板上睡覺。而且每天晚上都要學習法文,學到很晚才睡。
當時很多人都責怪陳獨秀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但是陳獨秀卻不為所動,認為勤工儉學是對他們的曆練。高君曼也曾經向陳獨秀提起,但是陳獨秀的態度堅決,聲稱他不會姑息養奸的。
高曉嵐或許並不知道兩個孩子在陳獨秀那裏吃盡了苦頭,好在是不知道,倘若知道恐怕又是一頓大吵大鬧。
但是,陳獨秀的這兩個兒子很有出息,在赴法國學習之前,一直都自力更生,就算吃盡了苦頭,受盡了委屈,也從未踏進過陳獨秀與高君曼的家中半步。然而,他們也因此與陳獨秀情薄意淡,如同陌路。
接下來,與陳獨秀形同陌路的還有高君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