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褪去情終淡,才子佳人終難歡
俗話說沒有不散的宴席,也沒有響不停的掌聲,曾經的璀璨都會如煙花一樣落地,變成冷清淒涼的現實。縱然有再多的愛,也抵不過時間的衝刷,縱使再多榮耀,也不過是過眼的雲煙,到頭來,這場戲還是要一個人唱,一個人收場。
日子過得真快,屬於秋天的葉子剛落了地,冬天就來了。這一年對於陳獨秀而言並不順利,雖然有誌同道合的高君曼相伴,有她柔情似水的悉心照顧,但是現實的困境還是影響了兩個人甜蜜的生活。
高君曼陪伴著陳獨秀曆經了“五四”運動,與他一同在水深火熱之中求生存,與他一同在動蕩不安中艱難度日,躲過了一個又一個劫難,渡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高君曼沒有過上她之前所向往的那種教授夫人的生活,也沒有實現與陳獨秀穩居一隅過著溫馨生活的夢想,在顛沛流離中,她依舊緊隨著陳獨秀的腳步,甚至與他一同進過牢房。
那年,中國共產黨成立了,陳獨秀被選為當時的中央書記。陳獨秀帶著高君曼來到了上海,主要是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因為報紙上報道了他在上海的消息,於是就引起了敵人的注意。
在上海法租界環龍路漁陽裏二號是陳獨秀的家,這個地方已經被敵人所知道。很多特務就在附近潛伏,這天中午,陳獨秀和平時一樣,在住處午休,高君曼興致勃勃地與前來的友人打著麻將,看似平常的下午,卻發生了一件震驚上海的大事。
麻將剛打了兩圈,興致正濃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敲門,友人包惠僧便放下手中的牌,去開門。門裏闖進來幾個人,看樣子並非善者,他們吵吵嚷嚷著要見陳獨秀。他們借要買陳獨秀的作品為由不肯離開,包惠僧無奈地與這幾個蠻不講理的人糾纏。
吵嚷聲把陳獨秀吵醒了,他走下樓,見到來者不善,心感不妙,想從後門出去,卻發現自家的後門已經被人嚴看把守。見此情景,陳獨秀隻得又回到了前庭,這時候包惠僧和高君曼都緊張起來,因為這些人看起來並非是要買什麼作品。高君曼心裏忐忑不安,臉色被嚇得發白,此時此刻,屋裏異常地安靜,但誰也沒有說出誰是陳獨秀。
陳獨秀看了高君曼一眼,並沒有上前安慰,而是一直尋思著如何逃脫,可是前後門把守得都很嚴,根本不可能有逃脫的機會,就在他焦急萬分的時候,門庭前來了兩輛汽車。汽車停穩後,下來幾個巡捕,不問青紅皂白就把陳獨秀與高君曼等五人全部抓走,押解到法租界工部局巡捕房。
陰森恐怖的巡捕房讓高君曼感到更加害怕了,但是她看自己的丈夫也在這裏,心中似乎平穩了些。五個人被一一審問,每個人都被問及姓名、職業以及與陳獨秀的關係等。問完之後,便按了手印,一行人剛要離去,這時候褚輔成也被抓到了巡捕房,褚輔成一見陳獨秀便埋怨道,自己剛到他家門口就被抓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並且張口就說出了陳獨秀的名字。
結果毫無懸念,陳獨秀被捕了,一同被捕的還有高君曼及四個友人。高君曼被關在了單獨的小房間裏,秋夜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心中感覺有些淒涼,她掛念著陳獨秀,更惦念著家裏的兩個孩子。睡在硬硬的板床上,高君曼流下了眼淚,此時她想起了自己快樂的童年,想起了美好的學生時代,想起了家鄉安慶。
思緒萬千,往事如煙,昔日將門閨秀如今成了階下囚,但是高君曼卻沒有後悔,因為她知道陳獨秀所做的事情是偉大的事業。既然自己都能夠衝破封建禮教,不顧天倫人理與陳獨秀結合在一起,那麼陪著他患難共存、同舟共濟,又怕什麼。
但高君曼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兩個孩子,倘若有一天她與陳獨秀都被判刑坐了牢,孩子該怎麼辦,想著想著,高君曼沉沉地睡著了。也許她太累了,這幾年她已經將青春耗盡,從一個天真可愛、帶著些新鮮氣息的少女,成了一位相夫教子的婦人。
高君曼不再是當年的將門閨秀了,或許從她選擇陳獨秀的那一刻起,就拋棄了自己錦繡的前程,她傷了父親的心,更是打破了父親對她的期望。此時高君曼並不知道,能夠這樣相伴坐牢已經是幸福的了,因為在不久的將來,她將會經曆更痛苦的事。
不知此時已經熟睡的高君曼,有沒有夢到美麗的安慶,她那令人羨慕的童年,還有那個整日歇斯底裏叫罵的姐姐。這一夜似乎很漫長,待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高君曼也起了身,她擦擦臉上的淚。不知道是昨天睡前流下的,還是在睡夢中淌出的,她用手整理了一下頭發,隨著巡捕出了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