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和睿王出來之後,也沒有再提之前的事,隻是一切悉如平常地與眾人打了招呼,話起了離別之後的各自經曆。
雖然他們這些人一直都有書信往來,而且還不是一般地密切與勤快,可是終究有些事,是不能寫在隨時都會有被人偷看風險的書信上的。
就比如睿王如今的這件事,還有那“龍涎香”的事,以及,那個睿王給水心所講的故事中,那些乘坐大船,漂洋過海而來的人的事。
這些事,說遙遠也算遙遠,說很近卻也很近。
近到就發生在身邊,近到會影響到日常的生活。
談話間,睿王拿出一隻小木匣,正是水心上次離京前,在醉仙樓中親手交給睿王的那隻。
那裏麵,也正放著睿王的表姨母,杜老將軍之女杜慧娘交給水心,叫她代為尋找離散的親生兒子的線索——那隻晶瑩剔透的暖玉玉馬。
水心見到那隻木匣,眼中神色一動,不明所以地看著睿王,不知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拿出來,是什麼意思。
是睿王和杜慧娘已經相認?還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又或者,是我認錯了木匣?水心腦中一閃念,想過了無數種可能,卻覺得,哪一種,似乎都不大對勁。
麵對著水心的疑惑,睿王但笑不語,隻是將那隻小木匣塞給了水心,並微笑著,示意她當眾打開。
“這可是你叫我開的。”水心挑眉回望著睿王,眉眼之間如是說,沒給睿王反悔的機會,輕輕撥開那木匣上尚未鎖死的小鎖,打了開來。
“這是……”水心微眯著雙眸,看著那木匣中靜靜躺著的一串項鏈,還有幾個做工精細的戒指。
在大魏,並不流行戴戒指,隻有三麵環海,風俗民情與大魏都較為不同的朱南國,在最近幾十年中,才出現這種叫做“戒指”的首飾。
隻是,那些戒指的做工也很粗糙,就像是照貓畫虎,模仿的極不像樣的……等等,照貓畫虎?水心轉念一想,眼中精光閃過。
水心為了查證心中所想,將手探進木匣之中,拿起枚戒指仔細觀瞧。
銀白色的戒身閃耀著冷豔的光芒,粗細大小適中,上麵點綴著一塊橢圓形的紅色寶石。
那寶石,被戒指上延伸出的幾隻“腳”牢牢抓緊,看似突兀,卻絕不粗俗。
水心把玩著這隻做工精美,技藝高超的戒指,嘴角微微翹起,不知她是開心收到這樣一份難得的“饋贈”呢,還是開心,她心中長久以來的疑惑,終於找到了解開的線索。
“京裏最近來了幾個番邦的商人,這是他們的進宮之物。”睿王的語氣很平常,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還不錯”的樣子。
隻是在場的眾人全是熟悉他脾氣秉性的人,每個人的眼中有閃爍著若有所思,令房間中的氣氛一瞬間冷了不少。
“嗬嗬。”水心輕笑,緩緩合上那隻小木匣,“謝謝四哥。”語罷,就將那隻小木匣交給冷小弟,叫他貼身收好。
冷小弟很聽話地接過木匣,放在懷中,然後才左右看看,見這裏沒有自己什麼事了,就端起一大盤京城有名的糕點師做特意為睿王做出的糕點,走到了多娜的麵前,把那些糕點都塞給了她。
“吃吧,還有很多。”冷小弟的包子臉上滿是笑容,對多娜溫和地笑笑。
他覺得,女孩子都是喜歡吃這些甜甜的糕點的,多娜一定也喜歡。
隻是,剛才他無意之間看見,多娜坐在這裏似乎有些拘謹,不敢吃,也不敢喝,隻是小心地捧著手中的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連抬頭看人都不敢。
冷小弟一開始還不太明白多娜到底是在怕什麼,為了到了這裏,反倒不像在穿上那般多話,笑容也少了。
後來還是在水心無聲的“指引”下,望向守在院子中的睿王的侍衛們,他才豁然明白,原來多娜是怕官兵。
對了!真是笨!冷小弟忍不住想敲一敲自己的腦袋,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汗顏。
多娜還僅僅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活到現在就沒出過那座小漁村,別說是官,就連官兵都沒見過。
現在,她又離開了家鄉,離開了那座小漁村,離開了一直陪伴在身邊的父母,來到這千裏之外的大魏國,與她相熟的水心有事要忙,自己又粗心大意,把她給獨自丟在人群中,也難怪她會緊張,會害怕。
冷小弟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該死,對多娜的歉意之情也就愈發的深,急切地想做一些事來補償多娜,同時也想讓多娜能盡快地適應環境,不要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