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河使官提前抵京?”東宮揮手,“本宮知了,那老頭也不是頭回來磨嘰商議,哼,占便宜總是沒夠!該怎樣安頓,你們自己明白,若是出了要緊的差錯,再報與本宮知道就是。”
“可是……”
見屬下吞吞吐吐,東宮不耐煩地輕拍書案:“有什麼事不能直說?”
“……是、是,殿下,墨河來的人馬似乎在途中染上怪病,先後躺倒了四五人,連同大使也在內了……”
“有人病亡?”
“回殿下,尚無。”
“是麼?”東宮點頭道,“大夫與藥品都不可怠慢。濟老院裏有醫士擅長防預疫病傳布,你去找他,若其查得是疫病,國賓館許進不許出。待使官病愈,再通知他進見。”
“知道了,殿下。”
東宮無趣地吩咐完,隨手從筆架上取了支筆,耽在指骨之間玩耍著。
此時趵斬求見。
“他不是剛回去麼?”東宮納悶。
趵斬接到戒嚴的指令之後,立刻前來東宮殿詢問詳細,隨後跟東宮交流了一下目前的布防問題,談了約莫半個時辰,趵斬才告退離開。怎麼現在還沒過多久呢,他又奔回來了?難道是忘記拿東西?
“讓他進來。”
趵斬匆匆步入正殿,立刻請求東宮屏退左右,不留任何閑人。
“為何?”東宮對這種動作反感得很。
“殿下,下官有要事稟報!”趵斬十分堅持。
東宮悻悻地瞅了他一會兒,道:“……你最好是真有大事稟報。”說罷,將身側眾人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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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曹寰便上了車,急匆匆地往京衛衙門趕。
與當值的守官見過麵之後,他尷尬地咳了一聲,道:“這位將軍,寒舍有一名食客,曾在京都衙門任捕快,聽說昨夜上街時候,被當做流賊捉了。”
對方看了他一眼,道:“曹大人,你是那個後生的家人?”
“呃,勉強算是半師。”曹寰道。
那將領把曹寰帶到署房裏,交代文吏取出登記冊目,讓曹寰蓋下簽章作證,這才答應把阿青給放出來。
“——小子,往後入夜了不許再出街走動!”他指著阿青喝道。
“幾時定下的規矩?我剛回京城,哪裏知道那麼多!”阿青不服地頂嘴道——要不是被一眼認出身份,怕逃跑之後給曹府惹麻煩,那一隊京衛不見得能捉得住他。
曹寰低斥道:“青少俠,對將軍不可無禮。”
“哼……”
被曹寰領出牢門之後,阿青滿臉的不高興,跟著馬車往回走,曹寰叫他上車,他也不願意。
“青少俠,你半夜出門是為何呢?”曹寰掀開車簾,無奈地問。
阿青道:“聽老阿伯說在京城裏見過某個熟人的麵,我想去找那人聊聊。”他所稱的老阿伯,便是曹府上的老奴了。
“熟麵孔,誰呢?”曹寰懷疑地望著他,有什麼要事,非得半夜去尋那人商量?
“……”阿青不回答。
曹寰正色道:“青少俠不願意講,那就不說吧,隻是本官回去問問老奴,他必然如實告知的。”說罷,將車簾放下。
阿青一聽,急忙緊趕兩步,追上馬車,隔著窗對曹寰說:“不是的,先生,我不是故意隱瞞,更沒有居心叵測,隻是……唉,實話講了吧,老阿伯說,他在京裏看見張師爺了。”
“張舉人?”
曹寰想了想。秦斯去世之後,張舉人隻在京裏待了很短一段時日,便消失無蹤,難道如今又突然出現了?看那年輕人的氣色,似乎也沒有求取功名的意思……
“就算張舉人回京了,青少俠你白晝裏去學館尋他也是一樣,何必急於一時。”曹寰道。
“不一樣的……”至少阿青知道,張緹不會那麼老實,繼續住在學館裏麵。
——當初在錫師城外分手的時候,張緹是要與周裴一起去鄰國求援的,如今卻出現在京城……莫非所謂出使,是說假話騙他?錫師方麵的調派,阿青是半點也不感興趣的,有什麼必要被瞞著?除非是……
阿青隱隱感到張緹此行恐怕會對京城方麵不利,但是,對方究竟要幹什麼,他又說不上來,張緹也算是有些人脈的人吧,如果隻是單純地潛入東朝找人投奔呢?
阿青想立刻找到張緹,問個清楚。
曹府的老奴說有時會在京城南麵的舊巷看見張緹,似乎是送衣物去洗的樣子,但都是大清早地去,有時候連霧氣都還沒散開,人就已經去過又走了,所以要堵住此人,必須去得早,要守株待兔。
阿青道:“先生,我現在疑惑得很,具體的……等找到張師爺證實之後,再對先生說明吧。”
“嗯,”馬車中傳來曹寰的應答,“可你要再給衙門捉去,本官就不再辛苦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