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也無話,鐵君也止住了哭泣,都坐在地上休息,贏離從懷裏拿出鐵風塞給自己的玉印,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細看,隻見這玉有半個巴掌大小,似印非印,比一般的玉印要薄上許多,入手溫潤,上麵刻著一個“劍”字,是用一種贏離從來沒有見過的玉打磨的,極為罕見,想起臨別時鐵風說的話:“我們也是有故事的人……去…到陶郡找一個叫做季堯的人,他會告訴你所有的一切!”想到這裏,贏離雙眼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陶郡據此有千裏之遙,僅憑他們兩個幼童,如何能夠安然抵達!可想起當日的情形,鐵風的囑托,贏離暗暗下決心,不論有什麼艱難險阻,我一定要完成鐵風的囑托,將鐵君完好無損的帶去陶郡!將玉印揣回懷裏,站起身來,贏離拍拍身上的土,對一旁的鐵君道:“我們走吧!”鐵君疑惑地看著他,不解道:“去哪裏?”贏離抬頭看了看南方,應聲道:“你爹說過,要我們去陶郡找一個叫做季堯的人,他會告訴你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鐵君一聽,立時從地上站起來,隨即堅定的道:“好!我們走!”“嗯!”兩人走出山洞,卻發現置身於一座山穀之中,遍地雜草叢生,隻有一條羊腸小路通向外麵,贏離正要拉著鐵君離開,後者看了看身後的山洞,轉身跪了下去,贏離沒有阻攔他,隻見鐵君雙目含淚,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隨即又起身對贏離道:“走吧!”說罷,率先走了出去,語氣平淡之極,再沒有先前的那股悲愴之情,贏離聽的不由得為之一震,他知道,鐵君已經完成了心靈上的蛻變,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一個複仇者,當一個人身體裏的潛力被激發,他將會迸發出巨大無匹的力量!看著鐵君薄弱而又堅強的身影,贏離在心頭默念:“鐵大叔,請你不要怪我,這件事如果不徹底解決,它將會是鐵君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夢魘,我想你也不希望鐵君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請你在天之靈保佑他,保佑他一生無臾!”贏離已經暗下決心,有生之年,即使鐵君不去複仇,他也會找出殺害鐵風的凶手,用手中的利劍,砍下他的腦袋,以慰鐵風的在天之靈!兩人走了了約莫半個時辰,可小路難行,還沒有走出山穀,贏離微喘的看著鐵君,對他的體質有了更深的認識,日頭正毒的走了半個時辰,贏離都有些燥熱難耐,體力不濟,說到底他隻是個五歲的孩童罷了!可鐵君卻像沒事人似的,呼吸順暢,也沒見出汗,看的贏離大為驚歎,這種人真是天生做特種兵的材料,兩人在一片樹林之中休息片刻,贏離正要說話,鐵君神色一緊,示意不要出聲,贏離會意,湊到他跟前,壓低嗓音道:“怎麼了?”鐵君略帶緊張的看著左側,向贏離道:“有人走過來了!”贏離一驚,問道:“為什麼不是野獸!”鐵君沉聲道:“野獸體型巨大,走路的時候沉悶有力,人走路的聲音與野獸正好相反,我們得小心了!”贏離聞言,對他的聽力大為佩服,點頭讓他放心,又指了指旁邊的兩棵樹,意思是我們躲在樹上,鐵君點頭同意,兩人縱身爬了上去,果不其然,兩人剛竄上樹,左側草叢中就鑽出一人,準確的來說,是一個少年,衣衫破破爛爛,腦後的頭發都有些燒焦了!隻見他神色焦急,在地上不斷尋找著什麼!隱隱約約有些熟悉,鐵君和贏離見到此人!俱都大喜!齊聲道:“孟拓!”後者一聽,猛然抬頭,這人不是孟拓還是誰來,鐵君和贏離雙雙從樹上跳了下來,孟拓看到鐵君和贏離,激動的直打哆嗦,指著他二人道:“你…你們…你們沒死…”鐵君重重的點了點頭,孟拓大喜,隨之又痛苦了起來,鐵君和贏離也不禁為之神傷,還是贏離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裏?”孟拓一聽,仿佛想起了什麼事,止住哭聲,急忙道:“是葉龍…葉龍叔把我們救出來!不單是我,成虺、楚暇、葉旬還有連城、連壁,我們都逃出來了!都是葉龍叔救的我們!”鐵君一聽大喜,忙問道:“那葉龍叔在哪裏!”孟拓悲道:“葉叔為了救我們,讓壞人給傷了,成虺讓我們出來找止血的草藥!可是,這裏哪兒有啊!”說罷,又大哭了起來,“什麼!”贏離一驚,葉龍也逃出來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喝道:“別哭了,快,帶我們去見葉叔!”“哦哦!”孟拓一聽,急忙用袖子抹了幾下臉,說道:“你們跟我來!”說罷,隻身在前麵領路,鐵君贏離緊緊跟隨,不多時,便找到了靠在樹上的葉龍,葉旬正跪在他的身旁,低頭不語,楚暇、成虺眾少也在,俱都跪了下去,或痛哭或沉默,贏離一驚,急忙上前,果然,葉龍臉色蒼白,雙眼微閉,已然是去了!他的胸前有一道長長地傷口,血已經不再流了,手裏還緊緊地握著一把短劍!眾少看到贏離和鐵君,不禁悲喜交加,楚暇更是蹦了起來,將贏離和鐵君緊緊抱住,贏離三人含淚點頭,鐵君按著葉旬的肩膀,安慰道:“別傷心了,今日我們所承受的痛苦,他日要十倍百倍的討回來!”葉旬苦笑道:“你說我爹傻不傻,以前就知道煉丹,說什麼要追尋養生之道,村子裏就數他的劍術最差了!還喜歡到處招惹人,以前給楚暇他們試丹,總是搞得全村人人憤慨,每次楚大嬸來找他說理,他都說要去采藥,我知道,他害怕楚大嬸,說采藥隻是為了躲出去罷了,每次家裏就隻留下我一個人應付,可現在,他更傻了,帶著我這個累贅,有危險也不像以前,一個人跑不就行了,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說到最後,葉旬已是泣不成聲,趴在葉龍身上痛哭,這時孟拓悄悄伏在贏離耳邊說道:“本來我們已經逃出來了,可葉旬卻拉在了最後,敵人緊追不舍,葉叔回去救他,所以才…”贏離一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走了開來,在兩棵樹中間跪了下去,用稚嫩的雙手不斷挖著厚實的土地,楚暇不解道:“楚飛,你在幹什麼?”贏離緩緩道:“逝者已矣,我們不能讓葉叔曝屍荒野,我們要讓他入土為安,活著的人還要繼承先輩的遺誌,要讓他們死得瞑目!這樣,才不會辜負他們用性命為我們換來的一切!”這些話是贏離對葉旬說的,也是對眾少說的,至於如何決斷,就看他們自己的了!楚暇和眾少聽的贏離如此說,俱都一愣,不一時,楚暇反應了過來,抹幹眼淚,走到贏離旁邊,和他一起用力挖了起來,接著,鐵君也來了,孟拓、成虺、連家兄弟都走了過去,一齊挖了起來,眼中都充滿了堅定和熊熊的仇恨之火,葉旬看著忙碌的眾人,含著眼淚道:“你…你們…”看了看父親的遺體,不再猶豫,也幫忙挖了起來,眾少一齊動手,手指被磨破,血流了出來也毫不在意,眾人拾柴火焰高!不一會兒,便挖好了一個大坑,葉旬留戀的摩挲著葉龍的臉頰,心中卻是無比的痛苦,贏離輕輕勸道:“葉旬……”葉旬回頭看向贏離,後者則無奈的點了點頭,葉旬知道,他們不能在此地久留,含淚將葉龍手中的短劍抽了出來,為他整理了一下發鬢衣服,收拾妥當後,眾少將葉龍抬起,輕輕地放進了大坑之中,用手捧起了黃土,撒在了葉龍身上,嘴巴、鼻子、眼睛…直至完全掩蓋,最後堆起了一個小小的土堆,葉旬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短劍,暗暗發誓道,此生一定要用這柄短劍刺進仇人的胸膛,為父報仇!本來鐵君還要為葉龍立一塊墓碑,卻被贏離製止了,按照他的說法,這樣隻會給葉龍和他們帶來麻煩,是的!他們以後是要逃亡的,不能給敵人留下任何的線索,鐵君亦感覺到有理!隻得作罷!八人圍著葉龍的墓跪了一圈,都麵帶悲色,贏離環視眾人,沉聲道:“從今日起,家算是沒了,我和你們在葉叔麵前發下血誓,有生之年必定為他們報仇雪恨!與仇人不死不休!”說著,拿過葉旬手中的短劍,在手中劃了一道,血瞬間便溢了出來,贏離將手抬起,讓血滴在葉龍的墓上,同時說道:“今日有葉叔作證,我與你們結為異性兄弟,今後榮辱同享,生死與共,有違此誓,人神共憤!”鐵君、楚暇、成虺、孟拓、葉旬、連城、連壁毫不猶豫,依次接過短劍,把手掌刺破,血滴在了葉龍的墓上,口中齊聲喊道:“亂我兄弟者,必殺之!與我兄弟為敵者,必殺之!違我兄弟誓言者,必殺之!”說罷,相互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後,贏離道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對於他來說,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已經不重要了,對於這件事,眾小不但沒有什麼怨言,反而十分感激贏離,在如此境地,贏離卻沒有拋棄他們,還和他們結為兄弟,這令他們十分感動,最後,鐵君八歲做了大哥,成虺次之,接下來是楚暇、葉旬、孟拓、連城、連壁,他們年紀相差不大,就算最大的鐵君也隻比連城大一歲罷了!最有領導氣質的贏離反倒成了最小,對此,贏離卻毫不介意,他認為大家同舟共濟,本就是一體的!就這樣,安興村七少踏上了報仇的道路,贏離也組建了日後威懾六國的心腹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