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起唇,專心的聽著電話。「好,我曉得。我立刻回去。」
她掛斷電話,嬌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我抱緊她。
「我外公……」
「怎麼樣?」
「他在庭院裏跌倒,被送進醫院……醫生說,他有危險。舅舅通知我們趕去見他最……不,他不會有事的!他一向那麼硬朗,不會有事的!」
淘氣顯然亂了方寸,我隻得安慰她。「先別擔心,你外公一定會吉人天相。」
「大哥已經訂了晚上的班機,我必須立刻回家。」她抹掉淚水,急急忙忙的背起背包。
「我送你回去。」我頭腦一陣空白。才剛接到她外公病重的消息,淘氣又說要回去。
回去?我猛然想到她提到她大哥訂了晚上的班機。她要回去的不是台北的家,而是美國她外公的家。這表示淘氣和我將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無法見麵。
一陣酸楚在我胸腔湧動,我隻覺得手腳冰冷。
「不用了,你的車又不在這裏。」
即使我的車在又如何?能跟她去美國嗎?
我們是真的相隔千山萬水了,這使得我的心情陷入昏亂。理智上,我清楚明白淘氣回美國探望她外公,是再正確不過的事了;感情上,卻有種害怕失去她的不安。
我沉默的跟著她走向門口,多麼希望這段距離永遠到不了。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不一會兒,淘氣的手就伸到門把上,我頓時陷入愁雲慘霧中。
她握住門把,卻沒有立刻轉開,反而鬆開手,旋過身麵對我。
淒慘的離愁橫互在我兩之間,我試著例開嘴微笑,但臉部肌肉僵硬得彷彿我輕輕扯動便會疼痛起來。我陰鬱的垂下眼睫,遮掩住眼裏的情緒。
「我會回來的。」她輕輕道,美麗的眼瞳濕漉漉的看進我眼裏。我被她熾熱無比的眼神震懾住,不安的情緒漸漸沉澱。
「外公的病情一穩定下來,我就和你聯絡。這段時間,你一定要耐心等我喔!」
她殷切的叮嚀直敲入我心,使得我熱血沸騰。我伸手樓她進懷,感覺她堅定的情意透過溫軟的嬌軀傳遞向我。狂喜的喜悅在我體內奔騰,兩情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最後的一絲疑慮,也被我排出體外。
「不管等多久,我都會等。」我抬起她粉潤的小臉,堅定的道。
「嘉元……」她將我的頭拉下,給了我一個結結實實的熱吻。柔情的誓言呢喃著飄出她粉潤的唇瓣。「一定要等我。到時候,我將屬於你。」
※※※
時序進入九月下旬,氣溫仍如八月時一般高。在台灣,九月算不上是秋季,仍是炎夏肆虐的範圍。
我的心如夏季的溫度一般熾熱,燃燒著旺盛的戰鬥力,全心投入工作中。我希望能在淘氣回來前,讓新成立的軟體公司上軌道,好在她回來時,將所有的時間用來陪伴她。
自淘氣離開的第三天,我每天都會收到她發來的電子郵件。每一封都詳述她外公健康恢複的狀況。我曉得醫生何時撤消她外公的病危通知、何時將他由加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老人家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受不了醫院的藥水味,吵著要回家。淘氣又用了什麼手段,哄得他乖乖的又待了幾天,最後實在哄不住,隻好為他辦理出院手續。
從知道她外公出院後,我就開始盤算淘氣回來的日子。在經曆了漫長的一個半月相思,我有權這麼想。
望著窗外漸次圓潤起來的明月,欣賞在薄薄的雲霧下,格外動人的矇矓姿韻,我心頭漸熱。我在給她的電子郵件裏,寫著:「但願人長久,千裏共蟬娟。我能了解蘇拭寫這詞句時,心裏的無奈。如果可以不要隔著千裏,而是能握著想念的人的手一起欣賞月色,這不是比千裏共蟬娟還要美妙嗎?淘氣,雖然說過不管等多久,我都會等你,但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如果你再不回來……」
我停下指間的動作,輕渭出聲。很清楚我沒有任何優勢可以威脅她。我太愛她了,就算她要我再等下去,我還是會繼續癡等。
我猶豫著是否該更改,但指頭似有自已意識般,以滑鼠輕點了發遞鍵,讓信件寄出。
我不曉得自己期望什麼。也許隻是想要淘氣氣急敗壞的撥電話過來質問,要我把信中的內容解釋清楚,這樣就會讓我很快樂。因為她美妙的聲音,可以安慰我滿腹的相思。直到我再一次想她想得發瘋,我又會使出新的技兩……
可是,我等了一天、兩天、三天,淘氣不但沒打電話來,連電子郵件也沒寄來,這讓我心急起來。
我在傍晚時打電話給周晉甫,他在半個月前便回到台北,重新活躍於商場。但他什麼都沒說,隻要我再等一等。
等什麼呀!我一刻也無法等待。但考慮到美國這時候已是深夜,我打過去無疑是擾人清夢。於是我很沒誌氣的決定回家後,立刻發一封道歉信給她。
「淘氣,我想念你,請與我聯絡好嗎?上回我那樣說,隻是一時情緒失控。你曉得不管怎樣,我都會耐心的等下去……」這麼寫,她會不會以為我的耐心是沒有期限的,讓我一月一月的等,一年一年的過?
這樣可不行。我很快加上另一段話。「但我很擔心我的耐心會有用盡的時候。淘氣,如果你一時還走不開,讓我……」
尖銳的電鈴聲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懊惱的先按存檔鍵,起身走出書房。
我納悶這時候會是誰來,還把電鈴聲按得這麼急,一聲又一聲的催得我魂都沒了。
我喃喃詛咒,從探視孔往外看,除了一大束鮮紅色的花朵外,什麼都沒瞧見。
搞什麼?會是誰惡作劇?
我狐疑的打開了母式門中門的裏門,正想喝問來人的用意時,那束美麗的玫瑰花忽然被移開,露出令我魂縈夢係的芙蓉臉蛋。
「淘氣!」我手忙腳亂的將門打開,淘氣不待我招呼,帶著她的玫瑰花束衝進我懷裏。
灼熱的情意霎時間到了自燃點,我摟緊她,推開玫瑰花,迫不及待的將唇印上。
「等等,門沒關。」淘氣羞赦的移開臉,我迅速確實的關上門,再一次低下頭。
這次她讓我恣意親吻,溫熱的情悽瀰漫我心,一個半月的相思全傾盡在這吻中。
「淘氣……」我呢喃著她的名,將唇沿著她耳後下滑至她頸間。「我好想你,好想你……」
「真的很想嗎?那為什麼說不耐煩了?」
這話令我回過神來,從她頸項抬起頭。她粉潤的櫻唇微嗽,明亮的眼眸帶著惱意。但即使是懊惱的表情,仍美得讓我看得目不轉睛,心神俱醉。
「李嘉元,你說話呀!」一抹笑意自她眼中飛濺出來,於是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氣我。
「當時我的確這樣想呀。」我好委屈的道。「相思好苦喔,我再也忍受不了。我想如果你再不回來,我隻好追去美國找你了。」
「原來你最後那句話是這麼解的呀!」她恍然大悟,臉頰漲得通紅。「李嘉元,你太過分了!你曉不曉得你讓我好著急,以為你要移情別戀了!」
「我怎麼可能……」
「誰曉得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會不會有第二個謝琍妏跑來向你表白,萬一你耐不住寂寞……」
「我不會的。淘氣,我隻愛你。」
「總之,我急著打電話訂機票,害外公笑我……」
「對不起啦。」我心虛的垂下頭,心裏充滿罪惡感。「我隻是太想你,才……」
「一下飛機,我連家都沒回,命令司機送我到這裏,還帶了玫瑰想挽回你。」
「我隻要見到你,並不需要玫瑰花。」我更加慚愧。沒想到我隨便寫寫,會讓淘氣誤會成這樣。
「不管,我都買來了,你一定要收下!」
「你要我做什麼就做什麼,隻求你別生氣。」我沮喪的道。這時除了用心懺悔外,我也想不出其他主意平息她的怒氣了。
「真的?到時候可別反悔。」
「我不會。」我戰戰兢兢的回答,希望淘氣不會提出太刁鑽的事情。
「那我要你脫光衣服,抱著這束玫瑰在街上裸奔。」
「什麼!?」我大驚失色的抬起頭,愕然發現淘氣彎著腰狂笑。這時我才領悟到我被她耍了。
「淘氣!」
「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亂顫。「你這個……呆了……」
我對她的頑皮沒轍,隻好等她笑夠了,將她摟進懷裏,用喘不過氣來的狂吻懲罰她。
淘氣逸出嬌媚的輕喘,我意猶未盡的放開她,拉她在沙發上坐下。
「說,為什麼這樣嚇我?」
「誰叫你先嚇我!」她嬌嗔的埋怨。「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何況我為你那句話足足擔了三天的心,你卻隻被我笑一下下而已。另外得加上這束玫瑰,我不記得你有送過我任何花喔。」
最後一句話說得我心虛起來,我連忙陪笑道:「這麼說來,是我占了便宜。淘氣,隻要你別叫我真的去裸奔,我們有事好商量。」
「話別說得太滿,我搞不好會提出比裸奔更讓你頭大的主意喔。」
我為她的調皮失笑,將頭抵在她額上,眼中蓄滿柔情。「淘氣,我好想你,想得心兒都疼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隻好飛去美國找你了。你可知道我們分開有五十天了嗎?沒你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好難熬。」
「你使的是哀兵之計嗎?我沒那麼好打發的。」
「我的好淘氣,你就別再折騰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愛你、想你,日日夜夜都盼望你的歸來。」
我看到她臉上泛起紅暈,眼眸裏蕩漾著情意,顯然被我露骨的情話打動。
「就會說好聽話,怪不得連我爹地都被你打動。」
「什麼?」我呆了呆。陶安不是對我很感冒嗎?怎麼會被我打動。
大概是我的樣子太拙了,淘氣彎著嘴角猛笑。
「外公病情穩定後,就姐和周大哥的事,說了爹地一頓。我趁此機會,央求外公順便為你說說好話,沒想到爹地竟對你讚不絕口。他仔細想過你的話了,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讓他受益匪淺。他決定不再反對我們交往,還要我想辦法把你拐進永安集團。」
「不會我不進永安集團,他就不讓我們交往吧?」我忐忑的問道。
「傻瓜!」淘氣的語氣充滿寵溺,眼中閃著慧黠。「這完全是兩回事。爹地隻是基於愛才的心理才這麼說,不會真的勉強你。嘉元,這是爹地頭一次這樣讚美人,連姐夫都沒這麼受爹地青睞。我好好奇那天你究竟跟爹地說了什麼?」
其實我也記不清楚了。不就是把我父親教學生、教兒子的那套,用來對付陶安嘛!
淘氣聽我這麼說,笑不可抑。她依偎在我懷裏,輕聲道:「不管怎樣,我跟姐都感激你。還有,外公也想見你。他正努力恢複健康,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她羞郝的低著頭,我的心漾到天邊高。我逸出一聲歡呼,將她抱起來轉圈。她身上的長裙隨著我的轉動飛散成一道優美的弧,就像她唇上的笑容,那麼攝人心魂,充滿淘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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