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3)

「抱歉,我必須要提醒您,我的牙齒一點都不黃。」

陶安眼神閃爍了一下,臉上的慍怒稍微緩和,嘴角勾起冷笑。「你那張嘴倒跟淘氣一樣伶牙俐齒。你就是用這技兩哄騙我女兒的嗎?」

「陶先生,您太小看您女兒了。她不是二歲小孩,輕易會被人哄、被人騙。如果您真正的了解她,您就知道她有足夠的智慧和判斷力——」

「戀愛中人,有什麼智慧和判斷力?」冷森陰寒的語音打斷了我的話。「他們隻會被愛情沖昏頭,完全不顧父母為他們做的盤算!」

「是這樣嗎?」我無法認同的反問。「您認為您為子女做的盤算,就一定對他們最好嗎?而這條您認為對他們最好的路,能讓他們快樂嗎?我記得家父在榮獲模範父親頭銜,接受記者訪問時,引用了偉恩.戴爾說過的一段話。『愛是讓你所關懷的人,為他們所選擇的自己,而不堅持他們得滿足你的那種能力與意願。』他這種開放式的教育方法,使得他的三個兒子和無數的學生,都能快樂的做自已。如果您愛您的子女,不是將他們視為所有物的為他們決定命運,而是尊重他們的選擇。」

陶安的臉色越發陰沉,我想我這段話是白說了。有些人就是冥頑不靈,不管別人如何苦口婆心,仍一意孤行,剛腹自用。隻是我沒想到,像陶安這樣的大企業家,也會有這種心態。

「小子,你果然不簡單。怪不得戚氏上下都對你鑽不絕口。」他麵無表情的說。「但我還是勸你想清楚。我陶某人的女兒,你碰不起。不是我看輕你,而是從實際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我知道你在戚氏的薪水是六位數,這在一般的中產階級裏,應該算是高收入吧,可是還不夠塞我陶某人的牙縫!淘氣一個月的零用金也有六位數,但這不包括她刷卡的金額。她吃穿用的全是名牌,你的薪水給她買兩、三件衣服就沒了,你根本養不起她!」

最後一句話,在我腦海中不斷回響。對於女人慣用的名牌,我沒有多少概念,但我相信陶安沒必要唬我。可是以淘氣表現出來的隨遇而安,我相信她應該不是那種非名牌不用的名牌奴隸。

我的默不作聲,讓陶安以為他的策略奏效了,我聽見他以一種近似誠懇的聲音接著又道:「或許你認為我這個老頭不近人情,但其實我的每個盤算都是為你們年輕人好。淘氣自幼養尊處優慣了,以她的嬌貴,除了嫁進與我們陶家相襯的豪門外,沒有更好的撰擇了。我已經為她挑好對象,對方跟她青梅竹馬一塊長大,聰明又有才華,家世與我們陶家相當。如果你真愛她,就應該祝福她。」

看著陶安臉上老狐狸般的笑,我的心情陡然降到穀底。他真以為憑他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我?我承認,聽到他要將淘氣許給別人時,我的確深受打擊。但這是他的意思,不是淘氣的決定,我沒必要因此而灰心喪誌。

「陶先生……」我聳了聳肩,正想再度開口時,陶安的辦公室門突然被人推開。

「陶小姐、總經理,你們不能進去。」薑泰源溫文的聲音不再冷靜,而是透著驚慌及無可奈何。

淘氣像一朵怒放的玫瑰飆進來,另一道碩長英俊的人影把薑泰源推開。我還來不及跟她打招呼,淘氣已對著辦公桌後的陶安怒叫起來。

「您怎麼可以!」那雙晶澈的眼眸燃燒著兩簇火焰。「我聽哥說您把嘉元叫來,我還不相信這是真的,沒想到您真這麼做了!」

「放肆!」陶安揮手要薑泰源將門關上退出,怒瞪著女兒。「誰準你亂闖進我辦公室的!你這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您本來就沒看我順眼過,也從來沒喜歡過我,尤其是媽咪死後,您更不想理我。既然這樣,何不繼續維持下去,別管我和嘉元的事!」

「你說的什麼話!」陶安被她氣得全身發抖。「都是你外公寵壞你,讓你這樣沒大沒小!再怎麼樣你都是我女兒,我豈能讓你被人騙!」

「嘉元是個老實人,才不會騙我呢!」

「傻瓜!李嘉元不是好人,他與謝琍嬛結成一氣,要讓辜、陶兩家栽倒。」

「胡說八道!事情不是這樣……」

「你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我看李嘉元八成是收了周晉甫的什麼好處,故意串通謝琍嬛設下仙人跳,將他們的事洩漏給媒體,好破壞陶琴和辜昱棠的婚事。」

「錯了!」淘氣毫不退縮的與她父親對視,嘴邊噙了抹冷笑。「其實是……」

「淘氣!」我和辦公室裏的另一名年輕男子同時出口喊住她。我與對方迅速交換了個眼神,從他與陶安相似的眉目看來,我猜他就是陶安的獨子陶琛。

「有話好說,跟爸爸說話別那麼衝。」他走到淘氣身邊,伸手想要安慰她。

「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事到如今,我非得把話說清楚,不能讓爹地編造這麼荒唐的話來傷害嘉元。」她嚴肅的道,毫不畏懼的轉向陶安。「將謝琍嬛和辜昱棠的事透露給媒體的人是我,也是我將謝琍嬛在醫院婦產科做的超音波照片送給辜奶奶的。我知道抱曾孫心切的她,絕對會迫不及待的要辜昱棠娶謝琍嬛進門,這樣辜家就沒有立場追究姐和周大哥結婚的事。」

「你!」陶安氣呼呼的從辦公桌後走出來,淘氣不甘示弱的抬頭挺胸麵對他的怒氣。

「我不認為我做錯了。我這麼做,全是為姐的幸福。周大哥人品那麼好,您卻為了門戶之見不願成全他和姐。難道您忘了,當年若不是外公不嫌棄隻身從大陸來到台灣、除了一身才幹別無長物的您,將女兒下嫁,您會有今日的成就嗎?為什麼您不願意以同樣的胸襟接受——」

「啪!」的巴掌聲打斷了淘氣的話,她被打得腳步虛浮的往右後方退,跌進我懷抱。

「淘氣!」我萬分心疼的樓緊她,在那張麗若芙蓉的嬌額上,清楚浮現令人忱目驚心的掌痕,嘴角也因為陶安的一巴掌而滲出血來。

「我沒事。」她眼神因為震驚而顯得茫然。

「我還輪不到你來教訓!」陶安忿忿不平的放下手掌,冷峻的道。「大家都太寵你了,把你寵得目無尊長!」

「是的。」她從我懷裏抬起頭,顫抖的櫻唇噙了抹哀傷。「大家都寵我,唯獨您從來沒寵過我!感謝您這巴掌讓我認清事實。我不會再妄想從您那裏得到任何愛及尊重,因為……不管我如何努力,都是癡心……妄想!」

我注意到陶安的臉色慘白了起來,眼裏有抹複雜情緒。淘氣在這時候掙開我朝門口跑去,我立刻和陶琛追出去,在電梯門前攔住她。

「淘氣,你要原諒爸爸,他是氣過頭了。」陶琛道。

「別說了,哥。」她無力的搖著頭。「我不想再為了討好他而委屈自己。你不用替我擔心,嘉元會照顧我。」說完,她便拉我進電梯。

陶琛猶豫的身影消失在閤起的電梯門外,我將淘氣拉進懷抱,她終於忍不住的嚶嚶哭倒。

※※※

我趁淘氣梳洗時,從冰箱拿出冰塊放進透明塑膠袋,再用毛巾包住,做了個克難的冰敷袋,另外為她泡了壺茶。

在她最傷心的時候,我當然管不了其他事。回公寓後,我便撥電話給封銘,告訴他今天不回辦公室了,他很體諒的縱容我的蹺班。

淘氣從洗手間出來,我讓她在沙發上躺下,將冰袋括住她臉上的巴掌印。

「謝謝。」她閉起眼睛道了聲謝。

「淘氣……」我喚著她,不曉得該說什麼來安慰。

「我不要緊。」她低啞的道。「你不用為我擔心,這不是他第一次打我。我記得我母親過世前生病的那陣子,有一次我哭鬧著要媽咪抱,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把我關在房間裏,連晚飯都不給我吃。從那次後,我就知道他討厭我、怨恨我。因為媽咪在生下我後,身體每下愈況,他認為是我害的。媽咪臨終前,央求外公和舅舅將我接到美國一塊住。在我成年之前,我幾乎沒再回過台灣的家,爹地也很少來看我。但我告訴自己……」

新的淚水再度衝出她泛紅的眼眶,她吸了吸鼻子,逸出一聲哽咽後,接著道:「總有一天,我要讓爹地喜歡我。於是我放棄喜愛的音樂,專攻商業爐程,想要取悅他。可是等我回到台灣,爹地雖然對我很好,卻沒想過讓我進公司。我在失望之餘,和朋友創立陶園小館。我想讓他知道,我有從商的能力,可是……」

「淘氣。」我親吻她淚濕的小臉,為她臉上的哀傷心疼。

「他從來沒當我是一回事。」她激動的說:「不管我如何努力,還是拿我當沒有行為能力、淨會調皮搗蛋的孩子看待。我多麼想……」她緊握起拳頭,更多的淚迸出,望著她滿臉的淚水,我心裏怒氣陡生,真想去揍陶安一頓。

「隻要他能看我一眼,真正的看我一眼……」她傷心的說。

一陣酸澀的鬱悶從我胸口往上衝,我為淘氣的癡心難過起來。不管她父親怎樣對她,淘氣依然捧著一顆心求他眷顧,沒想到陶安依然冷漠對待。

「淘氣,別哭了。你還有我,還有我愛你呀!」

「我也隻有你,隻有你了!」她悲戚的哭倒在我眉上,我緊樓著她,心裏充滿對她的憐惜和愛意。

我們就這樣靜靜的相摟,直到淘氣的低泣轉弱。她溫馴的讓我為她擦拭眼淚,不好意思的對我勉強拉開嘴角一笑。

「對不起,都是我害你被我爹地羞辱。他把媒體報導出辜昱棠和謝琍嬛的事,怪到你頭上,還說你是收到周大哥的什麼好處,才這麼做,他實在太會亂想了。」

「其實,他末必真的這麼想,隻是想用這個理由拆散我們。他說,他已為你相了門親事,對方是你的青梅竹馬。」

「你別聽他亂說!」淘氣急急的爭辯。「那不是真的。除了你外,我不要別人。嘉元,不管我爹地怎麼講,你千要不要聽他的。」

「我知道。」得到淘氣的承諾,我心頭的最後一點疙瘩都消散了,握住她的小手,我真摯的看進她眼裏。「淘氣,或許我無法提供你豪門般的享受,但我對你的心是真誠的。如果你不計較平常百姓的柴米油鹽生活,我希望你嫁給我,讓我照顧你。」

她眨眨眼,瞪著我老半天,讓我一顆心懸浮在半空中,才扯開一抹微笑。「嘉元,你剛才是在向我求婚嗎?」

「是的。」我不安的說。

「噢。」她輕歎了聲,投進我懷抱,熱烈的道:「我願意,一千一萬個願意。盡管我沒想過這麼快嫁給你,但我真的好開心你這麼說。」

「我也許不能給你錦衣玉食……」我猶豫的提醒她。

「你做的菜是最棒的,而我的衣服也夠多了,不需要什麼錦衣玉食。何況,我自已會賺錢。嘉元,這點不準跟我爭,不然我要罵你是沙豬喔。你得認清一點,你未來的老婆我,將來可是叱吒商場的女強人!萬一我賺的錢比你多,不可以生氣喔!」

那雙晶亮的眼睜,恢複了以往的意氣風發,眨出我們頭一次見麵時,讓我為之神魂顛倒的淘氣光芒。我心神俱醉,癡癡的傻笑,覆住淘氣為我打開的櫻唇。

我們忘情的吻著,以唇舌為我們的愛情烙下誓言,任甜蜜的歎息在彼此唇瓣間流通。我感覺到心髒熱烈的跳動,淩亂的腦子裏隻有淘氣。

我們的身體在沙發上交疊,情不自禁的隔著衣服探索彼此的身軀。激情一觸即發,甜蜜的禁果誘惑著我們採擷……

若不是那陣刺耳的鈴聲響起,我大概扒光淘氣的衣服了。我充滿挫折的從她身上爬起,胯間的腫脹讓我皺起眉頭,淘氣匆忙的從她的背包裏找到手機。

「喂!」她暈染紅霞的粉臉瞬間慘白了起來,眼中的情欲迷霧消散無蹤,替代的是一抹慌亂。「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我擔憂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