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不久,各種關於“久大精鹽有毒”之類的謠言在市場上散布。而英國駐華公使甚至妄圖用軍艦封鎖天津港,阻止久大公司的運鹽船出港。代表列強利益的鹽務稽核所和代表北洋政府的鹽務署,甚至也不得不一再迎合鹽商的要求,壓製久大的發展,雖然他們都很清楚鹽商是導致鹽政敗壞的根源。
久大剛設立時,因為規模較小,獲利無幾。1917年2月漢口分店成立後,銷路驟增,久大公司精鹽市場占有率一直處於領先地位。當年,久大精鹽銷量增加到12萬擔,1923年為42萬擔,此後一般都在30萬擔至40多萬擔之間浮動。1936年達到最高,約為50萬擔。
無 語
綁票,是古代中國綠林好漢的拿手好戲。
到了近代中國,綁票者及其手段與被綁對象也與時俱進。綁票者多為軍閥,被綁者多為實業家。綁票地點也從鄉間推進到都市。綁是手段,票是目的。這種現代綁票,很多時候就是一種明目張膽的敲詐。
久大精鹽打開市場後,產銷兩旺,財源滾滾,自然被許多人盯上了,尤其是那些有槍便是草頭王的軍閥們。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戰爭打得十分激烈,塘沽成了兩軍拉鋸的地方。趁著打仗的亂勁兒,長蘆鹽運使張廷諤開始趁機撈錢。
一天,張廷諤來到久大精鹽廠,找到範旭東。這位34歲的鹽運使敲起竹杠一點也不拐彎,“吳大帥就要打敗張作霖了,這塊地盤統統歸吳軍所有了。不過,眼下大帥軍費緊張,派兄弟來找你借兩個錢,聽清了,是借,你不用害怕!”
見範旭東一言不發,張廷諤又咂咂嘴自言自語道:“這樣吧,過三不過五,三五天之內我來拿錢,你可要給我提前準備好,誤了大帥軍機,責任你可擔不起!”
幸運的是,不久,直軍前線全軍覆滅,吳佩孚從海路逃走了,張廷諤也沒敢再找範旭東,久大算是躲過一劫。
不幸的是,豺走了,狼又來了。1925年,奉係軍閥駐天津直隸督辦李景林也打起久大的主意,不過這個軍棍比張廷諤更狠毒,也更無恥。
一天黃昏,範旭東回天津日租界的家。這裏很繁華,範旭東怎麼也想不到,就在家門口,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卻被地方當局派人綁架了。
天津駐軍兵災善後清理處,一間豁亮的辦公室內,李景林出麵了。
他挺著胸脯,話語強硬:“本督辦急需軍餉20萬元,範老板幫著解決一下吧!”“我無錢可拿!”範旭東嚴詞拒絕。“要錢還是要命,你看著辦吧!”李景林大吼,從腰間拿出盒子槍往桌子上一拍。沒想到範旭東不屑一顧,冷笑道:“要命,本人倒有一條。”
見硬的不行,李景林換了一副嘴臉,“老範啊,你今年42歲了吧?長我一歲,我該叫你一聲哥。兄弟眼下有難處你總該幫一把吧?你變通變通,可以向久大借些錢嘛!”
“本人無權借用公款喲!”範旭東寸步不讓。他坐在舒適的沙發上,饒有興致地擺弄著手中兩個拇指般大的小瓷馬,這是準備送給女兒的禮物,看也不看李景林。
一個硬“借”,一個死扛。
李景林終於火了,土匪本性畢露,他一把搶過範旭東手中的兩個小瓷馬,惡狠狠地摔向地麵,一邊大罵:“媽拉個巴子!想死,沒那麼容易!”
就這樣,這個軍棍幹脆把範旭東囚禁起來。
範旭東的妻子許馥和久大精鹽廠先後接到李景林的信:趕緊送錢,否則就要範旭東的命。
這事,被擔任過大總統的黎元洪知道了。當時,黎元洪已經卸任,住在天津。黎元洪很小的時候就隨父從湖北移居天津北塘,天津也可稱得上是他的第二故鄉。
離開北京時,黎元洪曾向臨時執政的段祺瑞保證:赴津養屙,息影家園,不聞政治。
當西南發生反段風潮時,段祺瑞擔心黎元洪會受到利用,就三番五次派人來迎接黎元洪入京,以便就近監控。段祺瑞的算盤,老黎豈能不明白,因此,他向段祺瑞再三保證:“一不活動,二不見客,三不回京,四不離津。”
從此,黎元洪淡出政壇,轉向實業經營。天津久大精鹽廠,裏麵也有他的投資。現在久大CEO居然被抓,這不是活生生要殺自己的生蛋金雞嗎?因此,一得知消息,黎元洪馬上找到李景林,大發雷霆道:“你們簡直是馬賊作風,快給我放人!”老黎畢竟是前大總統,不買麵子不大合適,但就是天王老子出頭,隻要不是張作霖大帥自己親自來,不給錢,誰的話也不管用!就這樣,久大精鹽廠背著範旭東給李景林送去8萬元,李景林趁機下台階,放了範旭東。李景林訛詐得逞了,當大把鈔票到手後,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回家那一夜,妻子許馥一刻也沒有鬆開丈夫的手。接連幾夜,她一次次從噩夢中驚醒。範源濂也緊急從北京趕來天津,看望剛剛獲救的弟弟。兄弟倆抱頭痛哭,悲憤難鳴。“現在,辦件事,怎麼這麼難啊!”範旭東站在漆黑的夜色中,無語對蒼天。
聚 賢
1917年,初冬。華北平原剛剛下了第一場雪,天地間一片潔白。
天津,太和裏,範旭東寓所。
妻女都去北京哥哥家了,天剛蒙蒙亮,範旭東就起了床。他身穿家做便服貼身絲棉襖,頭頂瓜皮式樣棉帽,一副當時並不多見的近視鏡架在鼻梁上。一個人來到院中,範旭東用手去迎接那飄舞的雪花,仰起臉去感覺雪花的冰涼與清新。
“丁零——”急促的鈴聲打破小院的寧靜。會是誰大雪天一清早就上門?
範旭東拉開門,門外,雪花中,是三位並不相識的客人。
映入眼簾的是中間那位清秀的年輕人手中的一束冬梅。梅花已經開放,潔白的雪中一點點鮮紅亮眼!
這三人是熱衷於中國堿業的東吳青年,清秀者是東吳大學教授陳調甫,旁邊分別是上海製造商王小徐、蘇州汽水廠老板吳次伯。他們三人已經在實驗室裏成功製造出堿的樣品,但沒有辦法量化生產。這次他們從蘇州遠道而來,剛剛下船,就打聽道路,直奔範家求援。
“你是管家吧,愣著幹什麼?我們是蘇州來的,快去通報範旭東先生。”吳次伯說,用手焐著凍僵的耳朵。
“哎呀!是遠方的客人,快請進屋!”範旭東很驚訝。
小客廳不大,溫暖如春。範旭東幫客人掃掉身上的雪,又忙著打開牆角的爐子加煤。隻是三個人都不坐,堅持站著。
“咦,你們怎麼不坐?請坐呀!”範旭東忙說道。“我們是慕名來訪的。範先生是我們心中的楷模,我們在路上已經說好,要先行拜師禮。此時尚未見到師長,學生怎敢落座!”陳調甫說。“三位太客氣了,請坐吧,我就是範旭東。”範旭東笑道。
一句話,使三個年輕人都愣住了。
久大精鹽廠享譽海內外,獲利頗豐。他們以為範旭東一定已成為一位知性闊佬,怎麼卻如此寒酸呢?待意識到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陳調甫激動了,滿懷崇敬地向範旭東深深鞠了一躬。
“富而不顯,先生真是令人起敬。為了中國的化工事業,我願投奔先生。”這次雪地踏訪,將為中國的化學工業開出一片新天地。
第二天,一輛灰色轎車由天津駛向塘沽。
到達海邊後,範旭東領著陳調甫三人走向鹽場,呼嘯的海風灌得他們幾乎站不住腳。北方的風真涼,尤其是海邊的風。南方來的三個人雖說穿上了棉衣,還是覺得寒風透骨。
“一個化學家,看見這樣豐富的資源而不起雄心者,非丈夫也。我死後,還願意葬在這個地方。”範旭東深情地說。陳調甫的心怦然而動,再看範旭東,範旭東已是淚濕雙眶了。
幾個人在海灘上跑這跑那指指點點。他們都是30歲上下的年紀,正是創業的黃金時光。海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中國的堿廠,就是要在這群熱血青年手中矗立起來!
這次來訪,讓範旭東意識到,要光大中國的化學工業,如果不能團結一群人為之奮鬥,那就沒辦法邁進更高境界。
1918年11月,範旭東在天津召開了永利製堿公司創立會。從此,在範旭東的號召下,留日學者李燭塵、留美博士侯德榜……一大批有誌於中國現代化學工業人才慕名而來,永利成為名副其實的聚賢莊。
美國,紐約,伊利諾大學。
上完進修課的陳調甫顧不上與學友打招呼,便急急走出研究室。他一邊走,一邊穿上從中國帶來的藏藍色毛呢大衣,圍緊圍巾。一出樓門,刺骨的寒風立即示威般地向他刮來。這種天氣,學生們都在圍爐喝酒,誰願意頂風冒雪在外麵受罪呢?
來美國1年多了,製堿工藝還是沒弄明白,陳調甫心中萬分焦急。他冒雪出門,就是去郵局發信,給範旭東介紹人才招聘與工廠設計圖紙的情況。陳調甫在信中以難以抑製的情感寫道:“我已在美物色到您所需要的人,他的名字叫侯德榜。”
不久,範旭東回信道:“無論如何,一定要把設計搞出來。多花費些時間、金錢不要緊,塘沽的廠基已經買好300畝,隻等你的設計了。有了侯德榜,有了陳調甫,中國的化學工業能不振興嗎?”
紐約,化學所俱樂部。
陳調甫、侯德榜正與美國工程師孟德談判。
孟德曾是美國一家堿廠的廠長,離廠後,在報紙上打廣告,代人設計堿廠。此時,在化學所俱樂部,陳調甫、侯德榜和孟德正在就設計費砍價。
孟德圓乎乎的手指不停地在沙發扶手上彈跳著,然後向陳、侯伸出兩個手指。
“2萬?美金嗎?”侯德榜急切地問。
“當然!”孟德傲氣地說。
想起範旭東信中的話,陳調甫的心顫了,手抖了,一咬牙和孟德簽訂了協約。外商對製堿技術保密性非常嚴,別說圖紙,中國人連廠門都進不去,機器更是別想見到。
為搞外快,孟德真是豁出去了。他不擇手段,從堿廠偷了一套藍圖,然後照葫蘆畫瓢,很快就把圖紙設計完了。
陳調甫提醒他:“孟德先生,請結合中國情形略為變通好嗎?”孟德兩隻手一攤:“要修改是你的事,我不負責。”也難怪老孟如此,這家夥照貓畫虎,哪有“變通”的可能啊!
一手交圖,一手拿錢。2萬美金到手了,孟德吹著口哨,找酒館喝香檳去了。
陳調甫帶上圖紙,立即起程回國,他知道塘沽有焦急等待圖紙的人。
一見麵,二人緊緊握手。範旭東發現,陳調甫比去美國前瘦多了,眼睛內布滿一道道血絲。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啊!
“美國人訛了我們2萬美金!”陳調甫心疼地說。“不怕!等我們建成了堿廠,等我們有了自己的化學工業,到時候,哈哈,到那時我們也不去訛人。”範旭東的手一揮,大笑著說道。從陳調甫手中接過圖紙,範旭東決定馬上轉交給上海的王小徐,讓其按圖製造。
永利的廠房也僅有一套粗糙的圖紙。在建設堿廠南北兩樓時,全國還未見過這樣10層高的樓房。陳調甫是廠房設備的負責人,一再修改設計,一再返工,終於將樓房建起。中國最早的製堿廠,就這樣一路磕磕絆絆地湊合著建起來了。
在永利堿廠艱難創業的過程中,永利吸引了一大批優秀人才,除了陳調甫外,還有留美博士侯德榜、留日學生李燭塵等人。這個團隊幾乎都是由技術人才組成的,範旭東本身也有技術背景。技術人才之間最易產生分歧,但在範旭東旗下,這些技術專才彼此欣賞,合作得十分順利融洽。這幫精英團結在範旭東周圍,互相鼓勵,互相支持,在緊要關頭,甚至彼此以生命擔保,共同奮鬥。而範旭東對事業上的夥伴也總是給予完全的信任和支持,這也正是他的管理魅力所在。
其實,生活中的範旭東耿介直率,遇有不平之事,便忍不住火暴起來,容易開罪別人,但是範旭東的事業夥伴們都對他表現出了畢生的深厚友誼和忠誠,可以想見他的人格魅力。後來擔任新中國食品工業部部長的李燭塵回憶說:“就在1918年8月月底,我和範先生做了一次長談之後,非常投機,於是就決定了今後的終生職業。”
反 間
範旭東曾發誓:搞不出堿,寧可自殺。
1924年8月,永利終於產出了第一批產品。令人失望的是,花了幾年時間和精力,投入了200多萬銀元,生產出來的是紅黑相間的劣質堿。
雪上加霜的是,卜內門公司遊說北洋政府財政部鹽務稽核所的英籍會辦丁恩,通過丁恩促成了《工業用鹽征稅條例》,規定“工業用鹽每擔納稅2角”。這將使每噸堿的成本憑空提高8元,使永利更難立足。範旭東上告北洋政府行政院,起訴財政部鹽務署違反政府頒布的準予工業用鹽免稅30年的法令。幾經周旋才得勝訴,永利得以繼續免稅用鹽一年。
1925年6月,上海發生外商鎮壓工人的“五卅慘案”,激起全民公憤。永利借這個時機,在上海的英文大報《大陸報》上發表題為“請看英人摧殘國貨毒辣手段”的文章,披露工業用鹽收稅法令出台的經過,譴責丁恩侵犯主權、摧殘民族工業。這篇文章引起了社會的強烈反響。丁恩等人懾於輿論,將工業用鹽免稅再延期5年。
與此同時,在侯德榜等人的努力下,永利產品初見改善,顏色開始轉白。但4台船式煆燒爐此時已全部燒壞,無法再用,全廠被迫停產。而要恢複運轉和繼續改進,需要大量資金,股東們意見分歧很大。
眼見永利堿廠陷入困境,競爭對手自然有動作。英國卜內門公司在中國的總經理李立德一再要求範旭東與之會談,最後約定在大連會麵。
在大連會談中,卜內門方麵反複炫耀自己資金充足,技術力量雄厚,條件優越,英方提出,隻要答應他們參股,就可以向永利提供資金和技術。範旭東的回答是:永利公司章程已明確規定,“股東隻限於享有中國國籍者”,無可變通。
這一次交鋒之後,範旭東回到永利召開了一個董事會。這個董事會的意義非常重大。當時永利內部人心浮動,亟須重振士氣,凝聚人心。
在會上,範旭東坦陳:蘇爾維法製堿技術很難,世界各國都曾經曆多年摸索才成功,永利已經付出了大量努力,如果放棄,豈不功虧一簣?範旭東還講述了卜內門的要挾,使股東們再次同仇敵愾,在外部壓力麵前變得空前團結。
危機時刻,留住關鍵的技術人才是穩定大局的首要因素。麵對全體董事,範旭東特意提議對侯德榜給予特別激勵,他曆數侯的業績,說:“對這樣難得的人才,我希望大家像支持我一樣支持他的工作……”這個提議得到了全體董事的理解和支持。
“出堿了!出堿了!”
經過數年磨難,1926年6月29日,永利終於生產出純正的口堿。這一天是永利廠史上難忘的一天,也是中國重化學工業大喜的日子。
爆竹點燃了,劈劈啪啪地響起來。鑼鼓擂響了,咚咚鏘鏘地敲起來。
很快,永利製堿公司日產量就在30噸以上。曾經被臨時裁減的300多名工人又回到廠裏了,中國人依賴洋堿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範旭東建議將這種產品取名為“純堿”,以區別於“洋堿”。從此,永利純堿開始暢銷各地,純堿之名傳遍全國。
同年8月,永利純堿在美國費城舉行的萬國博覽會上,獲得“中國工業進步的象征”的評語,榮膺大會金質獎章,開始蜚聲國外。範旭東如釋重負地對陳調甫說:“我的衣服都嫌大了。老陳,你可以多活幾年了。”永利公司為了酬謝陳調甫的貢獻,特贈紅利股票2 000元,陳調甫當即轉贈給永利福利部,一時傳為美談。自此,永利堿廠、南開大學和《大公報》被合稱為“天津三寶”。
永利純堿火了,洋商們可就火燎屁股坐不住了。
“怎麼會這樣?!”壟斷中國市場多年,過慣好日子的英國卜內門公司中國總經理李立德震驚了。這個打著傳教的幌子,用福音推銷洋堿的英國佬開始發慌。李教士不甘心,他的上司更不甘心。
“卜內門的洋堿降價了!”
從上海、漢口、長沙先後傳來消息,範旭東先是震驚,隨即他明白了對手的用心。又是價格戰!這些老外們,難道就沒有什麼新招?降價,降價,你降我也降,誰怕誰?範旭東指示各代銷店,比洋堿便宜3角錢出售自家的紅三角堿。
卜內門公司的算盤是:消耗永利,待其無力招架時,他們再殺回馬槍,將損失的錢撈回來。過一段時間,永利還是正常產銷,一點沒有被拖垮的樣子。英國人急了,開始變招。這一回,他們更黑、更陰,決定使用經濟間諜。
物色間諜自然是個極秘密的事,李立德決定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的兒子小李立德,小李選中了卜內門公司天津區的中國職員老王。老王是直隸人,父親曾以“二爺”身份伺候過李鴻章多年,本人學得一些粗淺英文,所以能混進洋行任職。老王喜歡吃羊肉餡餃子,還喜歡喝點燒酒。
一個漆黑的夜晚,老王拎著小李準備的好酒、好煙、好茶,上範旭東的英文秘書餘嘯秋家拜訪。進了屋,老王的屁股在椅子上沒坐穩,便一五一十地講了小李要他幹的事。餘嘯秋覺得事關重大,他先穩住老王,然後立即去太和裏,連夜向範旭東做了彙報。“卑鄙,太卑鄙了!”範旭東氣得直拍桌子。忽然,他心中一動,何不將計就計呢?
第二天晚上,老王又來到餘家。二人商量一番後,轉天一大早,老王就來到小李的辦公室。聽完老王的密報,小李一聲冷笑,心中很是佩服老爹的英明,原來永利純堿公司的方案是天津按兵不動,一旦其他銷售區站穩市場,然後再來收拾天津。看來,範旭東已在準備後路了。
“Very good!”小李稱讚老王兩句後,便急忙向老爸報告去了。而老王也揣著賞錢,出門直奔白記餃子館。就這樣,洋行二流職員老王,居然成為一流的雙麵間諜。
退出,做夢去吧!範旭東這頭湖南強驢子,哪會幹這種事!他不但不會退出競爭,而且正秘密和日本三井財閥接觸,要在國際市場上和卜內門公司爭個高低。
日本的三井與三菱兩大財閥正在爭霸。三菱產堿,而三井沒有堿廠,競爭中處於劣勢。範旭東得此信息後,立即找到三井天津首代,邀請三井在日本代銷永利生產的紅三角牌堿,允許他們降價,但必須打好廣告,壓過卜內門公司在日本行銷的峨嵋牌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