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慧智子覺,了本緣可悟。了字輩的如今寥寥無幾,我且問你,老和尚,你是哪一輩的?”
“貧僧本心,施主既知我寺法號輩次,看來是與我寺交涉甚深,還望施主與我同會寺廟,共參佛法,早日修成正果,方是大道也。”
“哈哈……好一個本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本心,今日寺廟神跡異象皆因我起,又怎是你一人之力可攔,了凡都未曾下山阻我,你偏要行這不可為之事嗎?”白衣男子轉身質問本心。
這一問卻也是正中下懷,本心始從凡間遊曆而回,見得這天地異象,有二人從寺中遁出,問詢執事僧侶才知寺中鎮壓的妖孽潛逃,遂一路追尋至此,本以為主持會派人捉拿,沒想到一炷香的時間也未見援手,此時竟無言以對。
“你且回去,告知了凡,我五百年之期已至,從此寺廟奈我不得,這梵城有我的因緣,你們無需插手。老侯帶上這孩子,我倆緣分暫了,日後再見。”也不見他有何動作,懷中便多了一個呱呱墜地的孩童,將其遞與緊隨其後的黑袍,黑袍二話不說,祭起一根琉璃般的棍子,挾孩童飛向天邊。
“阿彌陀佛,施主竟然習得這佛法中的瞬身之術,實乃不世奇才,老衲甘拜下風。那孩童如若施主因緣,此間事了,願請施主離去。”本心高僧再次懇請道。
“那孩童隻是黑袍的因果,我的緣在此城地下。”白袍青年說罷,右手點指梵城,翻手為掌,做拉引之勢,左手豎立於胸前,拇指輕扣掌心,食指微彎,其餘三指作手刀狀。身後年輕僧人心中波瀾頓起,世間怎有如此聖潔的妖邪?而本心見此手勢猶如晴天霹靂般,矗立不動。
“唵,嘛,呢,叭,咪,吽”白袍連念六字,左手手指變化六次,或拇指小指扣合,或作蘭花指狀……其周身有無量佛光驟生,隻見有白、青、黃、綠、紅、黑六道光明向那梵城地下激射而去。
“六字大明咒,六字真言,我佛慈悲,不想這世上還有六字皆融會貫通之人,善哉善哉,施主與我佛大有淵源,隨我回寺,普渡眾生如何?”老僧見景知此人乃大佛法之人,強力攔不得,便又好言相勸。
白袍青年嘴角微翹,譏諷之意盡顯。身後小僧要說甚時,忽覺以梵城中心方圓十裏震蕩不安,狂風大作,城牆坍塌,慘叫聲不絕於耳,整個梵城有的土地塌陷,有的地方卻向高空升起,城內一片火海,血流漂櫓。本心欲救城中百姓,奈何白袍竟用法術禁錮了眾人的行動。
“我已說過,不要妄自行動,即將結束了。”白袍目視梵城,對身後的人說道。
“施主,能施展無量佛法之人怎會心中無佛呢?速速停下,否則世人會痛恨你,佛也會拋棄你的!”本心無可奈何,隻得不斷勸說。
“嗬嗬……我信緣,不信佛;緣信佛,不信我。佛不是說人間有他嗎?這些凡人平日花天酒地,災難臨近才各抱佛腳,他們已無可救藥,要想救世,必先滅世,破而後立。感受痛苦,體驗痛苦,接受痛苦,了解痛苦,之後才知道和平的可貴,才知道人間有佛祖,出來吧!朋友,讓我們帶給世人痛吧!”白袍麵對地麵深坑和浮於半空被烈火吞噬的梵城,平靜而鏗鏘的喊了出來。
仿佛白日從地平線升起般,巨坑中緩緩飄出一朵白蓮,光芒萬丈,超凡脫俗,片片花瓣猶如呼吸一般,時張時收,一時間天地元氣湧動彙聚於花心處。它的出世加快了梵城的分崩離析,多少生靈塗炭於此,孤峰峰頂,一間不起眼的草屋之中,響起一聲歎息“唉,阿彌陀佛,施主要拿混沌青蓮何必徒添殺孽,我佛慈悲!”。但見一道金光由遠及近,倏忽之間已到梵城之上,梵音陣陣,降下萬道金光,所照處火焰平息,城中百姓盡數被它鯨吞般攝了過去。
白袍也未做阻攔,伸手一張,白蓮便飄飄然而來,在空中不斷幻化,於掌握之時落於白袍手中,“老朋友,我如約而至,至此你我便不分離。”白蓮如同炙烈回應般,青光大盛,一道光柱衝天而起,暗淡之時已無他人,唯有灑脫不羈的渺渺之音傳來:
“花葉千年不相見,緣盡緣生舞蹁躚。花不解語花頷首,佛渡我心佛空歎。”
空中的梵城仿佛失去了支撐之力,頃刻間砸入巨坑,煙塵滾滾,地動山搖,振聾發聵。煙塵過後,一道身影趔趄而出,旁邊兩位僧人早已被今晚的大勢所嚇,跌坐一旁目瞪口呆。“破而後立……不破不立……偌大的梵城就這樣沒了,佛祖啊,難道你也認為他是對的嗎?”本心直覺胸中憋悶,一股甘甜逆上喉頭,“噗……”鮮血破嘴而出,昏倒於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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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一高塔之上,一位仙風道骨,滿頭銀發的道人,身披陰陽無極道袍,頭戴紫金烏脊道冠,左手捧一柄金絲浮塵,右手執一麵琉璃八卦鏡,眼望西南,麵有憂色“陰陽輪轉,陽極生陰,陰極生陽,大勢將至,是氣運,還是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