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找了一個管事的女工劉媽,帶我去換下身上被弄濕的衣服。
我從衣帽間走出,看著這件裝修裝飾都頗男性化的臥室,疑惑更多了,衣帽間裏,有男式衣服,也有女式衣服,且數量很多,有一些甚至都沒摘下吊牌。
劉媽剛剛還含笑,說,太太,您自己選一件吧。
我怕麻煩,更不願意去別人的衣櫃裏選衣服,索性就讓她幫我選。
這個房間……我轉身,問劉媽,這是誰的房間?
劉媽笑,說,這是三少爺的房間,今兒剛重新收拾了一遍,原先三少爺偶爾來住,所以房子偏男性化,錢伯特意讓我們新換了偏合女性化的軟裝飾,說是太太會喜歡。
我皺了皺眉頭,說,錢伯呢?!
劉媽笑,說,在臥室外小客廳候著呢。以後,太太要是住進來,他也隻能去樓下客廳裏候著了。太太住的是三樓,二樓是大少爺的住所,二少爺在隔壁樓……
我沒聽完,早已疾步走出去,錢伯在客廳裏。
他剛送走錢至,一見我,忙笑,說,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我說,我得走!我不能住在這裏的!你也說隻是要我過來看看老爺子就好的。
錢伯有些微微的尷尬,他說,老爺子說了,程家的女眷,這樣住在外麵也不好看啊!太太還是住在這裏吧!
我開始急了,說,我不是程家女眷!
錢伯笑,太太住在這裏,三少爺在國外也能安心,這裏一切都有,司機,保鏢,傭人,您就當是在外麵,想做什麼幹什麼,都不會妨礙您的。
我的頭無比大起來,內心急得卻不知道怎麼去說,我看了看守在一旁的劉媽,說,你先下去吧。
劉媽看看錢伯,錢伯點點頭,她對我笑笑,說,是,太太。
我見劉媽下去,對錢伯說,我原本不想來這裏,你說要我幫他緩和一下同程家的關係,哪怕是演戲……
錢伯笑,說,太太,您說的都是什麼話,一家人,怎麼能是演戲。
我急了,說,我們不是一家人!
他愣了一下,說,你說什麼?!隨即又笑,說,太太您……什麼意思?
我無奈,心一橫,說,現在,您一個人,我也就說了——我,真不是,你們三少爺的,太太。
錢伯的笑容漸漸地凝結,無比尷尬地試探著,說,太太您是在說氣話嗎?就為我們留您在程家?!
我搖搖頭。
閉上雙眸,巴黎的那一個雨夜,漸漸浮上心頭,那個諱莫如深的雨夜,就像一條天塹,橫在我和涼生之間。
從那天清晨醒來起,我始終都不肯再看涼生一眼,哪怕是別離的戴高樂機場……回憶湧起,我歎了口氣,對錢伯說,我不是什麼三少奶奶,我和涼生也沒有結婚!這一切,都是我和他為了躲避周慕……
他擺手!製止了我說下去!
幾乎是半晌,他才緩緩開口,看著我,說,太太,這件事情,您不會告訴大少爺的,對吧?
我愣愣地看著他。
他說,大少爺收到喜帖的這些時日裏,好不容易對太太您死了心。您若不能愛他,不能陪他,就別再去招惹他了。
我看著錢伯。
他說,我可能說得還不夠直接!太太!您是程家三少奶奶的事情,在程家人脈圈裏,已盡人皆知!即使現在您有心要陪大少爺過一輩子……怕都會是一個足以跟隨他一生的醜聞,您能理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