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十二年
往日裏嚴謹肅穆的南峪王庭被車馬嘶鳴聲、刀劍入骨聲籠罩著,空氣中彌漫著鮮血散發的腥氣。
“元征,你不是東西,王上對你這麼好,你居然謀權篡位!”
大太監趙喜孤身擋在緊閉的宮門外。
不難看出,在說出這話時,趙喜的身體還有些顫抖。
元征瞧著那人有些眼熟,隻是片刻工夫,他也認出來了那人是誰。
倒是個忠心護主的。
元征不緊不慢地走上階石,隨著他的靠近,趙喜不由緊閉雙眼。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但也想著給殿裏的人拖延些時間。
迎接他的,隻有揮手一劍。
血濺在大門上,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忤逆者,殺無赦。”
元征轉過身去,看著士兵後麵跟著的大臣們。
他們將頭死死埋著,大氣也不敢出。
而此時,南峪王妃徐婉芸端坐在大殿之上,腿上枕著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南峪王。
即便身上滿是鮮血,已然沒有了生命體征,徐婉芸還是緊緊抱著他。
麵對大殿前兵甲齊備的眾人,徐婉芸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眼神之中滿是悲愴。
來人步步逼近,最終在階梯下停住。
“南峪王妃徐婉芸,在南峪王因病離世後悲痛不已,遂尋了短見。”
短短一句話,便定下了她的結局。
殿上端坐的徐婉芸麵不改色,隻是在話語結束後,冷笑道:
“這般滑天下之大稽的說法,三弟也說得出口?”
這次發動宮變的不是別人,正是南峪王的三弟,元征。
見徐婉芸安穩如山的樣子,一旁蒙著白紗的女人隻感覺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作,不過很快,便想到了一件事。
“王妃,南峪王這般愛你,想必是還沒有告訴你,平南將軍一家因想要謀權篡位,被北朝皇帝誅滅九族的事兒吧。”
“什麼?”
原本平靜的臉龐泛起了波瀾,原本哀傷的眸子當中滿是絕望。
看著徐婉芸這般失態的模樣,那女子心裏倒是舒坦了:
“不然你以為,這次三王爺怎麼能順利攻入王庭?平南將軍功高震主,早已是北朝皇帝心腹大患。”
果不其然,徐婉芸內心防線在那一瞬間崩塌。
她是家中幼女,上麵有兩個哥哥,因著是家中唯一的女兒,自幼便受盡寵愛。
怎麼可能?
在和親之前,母親親手給她梳發髻,願她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父親才承諾過,等他卸甲歸田便會來南峪看她。
兩個兄長將她送到兩國邊境,往日裏在戰場上也未見一滴淚的少年將軍,在看到家中小妹出嫁之時眼眶泛紅。
自己的親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早已離世。
徐婉芸看著那覆著麵紗的女子,說出了心中的猜疑:
“你是懷柔。”
覆著麵紗的女子倒是未想到徐婉芸還能認出自己,便也不裝了,取下了那捂人的玩意兒丟在了一旁。
“你竟與北朝皇帝勾結?”
話語之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聽了徐婉芸的話,元征冷笑了一聲,卻礙著身邊站著個北朝人,不太好發作。
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看著逐漸崩潰的徐婉芸,懷柔公主仿若覺著還不夠,笑著拍了拍手,一旁的隨從獻上了一把匕首:
“念著舊情,本公主向皇兄請示了王妃的死法。”
隨從邁上台階,將手中的呈有匕首的托盤放在了徐婉芸前麵。
鐵鞘很是精美,上方雕刻著精致的花紋,角落處刻著一個“璟”字。
看到小字後,徐婉芸有些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宋璟?”
“原來王妃您還記得這把匕首的主人啊。”看著徐婉芸逐漸崩潰的樣子,懷柔公主倒是覺著有趣,接著說道,“這正是那人給您選的。”
話語當中,盡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