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蕭遙哭得像笑,笑得像哭,不知道是哭是笑。
“嗬嗬嗬……”局長笑得像笑麵佛,嘴裏噴出一連串得意的酒氣。
蕭遙沒再說話,轉身就走,扛著鋪蓋卷,抱著孩子,領著鳳翩翩搭乘汽車回家鄉。
坐在汽車上,他對趴在他懷裏發呆的鳳翩翩說:“翩妹,你不要失望,人是跌倒次數多了才硬實起來的!你看著,用不了三年,我就會金戈鐵馬,揮舞刀槍重新殺回楊柳縣城!我要叫那個貶謫我下鄉的局長大人驚得一身腳汗,把他的鐵交椅乖乖地讓給我做!他那時隻配下鄉管理開墾梯田,每周都要像哈巴狗似的來向我彙報工作!”
鳳翩翩瞪大眼睛望著他,點點頭說:“我信!我的遙哥哥是天下最了不起的男子漢!將來一定能當大官,妻妾成群,呼風喚雨!”
蕭遙臉上露出獰笑,一路上再也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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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縣窮旮旯鄉中學距離縣城八十裏,非常荒僻。
學校房子是不少,但沒有校牆,四周隔著一行柳樹,往外都是野生的灌木,茂密的草地,山泉小溪就從校前流過,野花飄香,姹紫嫣紅,分外迷人。這種情景,看上去很像荒涼的牧場,因此,山裏的鹿獐、山羊、狐狸經常光顧校園,小鹿、山羊、雉雞、狐兔等小動物跑到夥房裏偷吃飯菜的事時常發生,隻要聽見炊事員敲著鍋碗瓢勺嗷嗷喊叫,那就是往外驅趕它們。有時候,學生正在聚精會神地聽老師講課,一隻兔子出現在門口,也豎起長長的耳朵愣愣地往教室裏看,很狡黠的樣子。如果老師沒發現,它就可能走上講台去吻老師的腳,或者像人一樣兩腳站立撓手弄姿,惹得學生哄堂大笑。
然而學校沒有電,沒有電燈,夜晚不能上自習課,自然也沒有電話;全鄉隻有鄉政府有一部電話,還是“搖把子”。至於糧食蔬菜等夥食,學生是自己背著糧食上學,教師基本上是自種自吃,因為校外有的是荒地,隨便開墾,想種什麼種什麼。想吃肉,那就隻有狩獵,吃野味;夥房養著幾頭豬,放年過節才殺。
這麼荒涼寂寞的窮山溝,絕大多數教師是不安心在裏教書的,他們百計營謀調動進城。教育局在官場人情的諸般壓力下,隻好允許自謀出路進城工作,但是要有人接替代課,以不停課為原則,所以學校絕大多數是代課教師。
代課教師都是臨時聘用的高考落榜生,家在附近山村,教學水平很低,工資也很低,隻要來了新教師就隨時辭退更換,工作沒有保障。他們按課時取酬,下了課就回去種責任田,不住校,不批改作業,教學質量極差。蕭遙來到這裏,就成了學校的兩個公辦教師之一;另一個是校長,工農兵大學生,有學曆的文盲。所以,蕭遙就順理成章的當上了教務主任。
蕭遙起初任高中兩個畢業班的語文課,但不幾天就改為兩個年級四個班。鳳翩翩除了看孩子做飯之外還有很多閑暇,蕭遙就給她辦了入學登記,跟班當他的學生,學一些漢字和語文知識,混高中畢業證。蕭遙有他的目的,鳳翩翩畢竟不是他的妻子,不能就這樣跟他過一輩子,他需要給她打基礎,進官場,那時候當官隻要會寫信看報紙就行,官場好混。
蕭遙是大學高材生,才華橫溢,與代課教師無法比擬,因此受到學生的極端崇拜。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學生效法模仿的榜樣,尤其是女學生——深山野嶺裏的野妹子,從來沒遇見過如此年輕瀟灑的小夥子,因此迷戀他的不在少數,有的甚至神縈夢繞,離魂不歸。
這些,蕭遙有覺察。他熟悉他家鄉的風俗,山裏妹子的潑辣大膽,敢想敢為,敢做敢當,他的同學謝瑞平和女學生發生意外,其實很正常,一點兒也不奇怪。
“怕嗎?”他搖搖頭,悠然笑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屋裏呆不住,每天吃過晚飯,沒有電,掌燈尚早,蕭遙便到校園邊垂柳下散步納涼。有時候鳳翩翩抱著孩子跟著他,有時候是他獨自一個人。
校園太大了,綠柳婆娑像瑤池仙女的飄帶,周長足有三裏多。柳樹下偶爾有一個男生在看書,也有兩個女生坐在一起討論問題的,但都分散得很遠。綠柳之外的灌木從草也極其茂盛,遠望高低起伏,山花爛漫,景色誘人。
他曾不止一次想過,為什麼不在鄉政府所在的小山鎮建校,卻要在這麼荒僻的地方建學校呢?僅僅是為了環境安靜嗎?
那麼,謝瑞平和那個女生發生意外,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又是什麼情節呢?
蕭遙想知道這些,並不是出於好奇,而是想知道預防的辦法。
他不能向別人詢問,隻能實地勘察,從而判斷猜想。
但是不久,他就親身遭遇了同樣的事情,用不著猜想了。
第一次被一個女生拉近草叢裏,是他到這所學校的第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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