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高城學姐的話是真的,一味的逃避並不是辦法。他們還在一個班上,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再這樣躲躲閃閃的下去,別說同班的同學們會覺得奇怪,連家裏的父母都在詢問他們是從怎麼了,為什麼不再一起上學,也不做兩個便當帶去學校。

以前經常在一起沒有感覺,總是感到和他相處的時間太少。現在真要躲開那個人,才驚覺他在自己的生活裏無處不在。一起上學走過的馬路,一起回家經過的街道,一起借書做作業的圖書館,還有共處的教室,操場......就算是千方百計的回避一切接觸的機會,回了家坐在書桌前,也會注意到不遠處已經看了整整八年的燈光。

他們明明離得這麼近,一伸手,一出聲就可以碰到,為什麼還要拉開距離——奈奈最近總這樣想。原因很簡單,就是那無聊又可笑的所謂自尊心。就算已經很喜歡很喜歡,她卻害怕被手塚知道。喜歡一個人並不是可恥的事,但如果這個人是一起長大,無數次的宣布會當做弟弟看待無論如何也不會喜歡的男生時,就變得羞於承認。媽媽老說她是自尊心怪物,看來也沒錯。

又一次在放學後的社團時間,奈奈半躲在學生會辦公室的窗戶後麵看著下麵網球社的訓練。那麼多奔跑揮拍穿著同樣運動服的男生當中,她總能第一時間的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像是目光被緊緊的粘在他身上一樣,奈奈近乎貪婪的捕捉著他的一舉一動。沒有和他說話已經超過了八天半,兩百一十三個小時。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拉不下臉去誠實的麵對自己的感情。怎麼辦?就因為害怕,所以就要繼續逃避下去嗎?就因為畏懼著會被拒絕,所以就要一輩子偷偷的躲在陰影裏看他嗎?

奈奈深深的吸進一口氣,什麼時候,自己居然變成那種可笑又愚蠢的膽小鬼了?要真的因為這樣和他疏遠,最後被另一個不怕冰山寒冷又膽子奇大的好女孩搶了先,她才真的是哭都哭不出來。

“怎麼了,一臉破釜沉舟的悲壯表情?”一個學生會的女孩打趣的問。

“沒事,就是突然想通了而已。”奈奈堅毅的說。

沒錯,反正最壞的結果就是因為被拒絕而疏遠,那麼和現在因為害怕被拒絕而主動疏遠不都是一個結果嗎?表白還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不表白的話可就連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了。奈奈握緊拳頭,她就豁出麵子勇敢一回,找個單獨相處的機會悄悄和他說,相信就算被拒絕按照手塚的性子也不會到處宣揚........啊,不要想得這麼悲觀好不好,萬一,隻是萬一,他也對自己有一點點好感呢?哪怕是不討厭,奈奈也有自信可以憑借努力把那份心情轉化為喜歡。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想到就做是她森川奈奈的一貫哲學。奈奈飛快的把手上處理完的事情交接完畢,和高城學姐打了個招呼,抓起書包跑出了學生會。她要趁著這股突如其來的勇氣沒有消散之前,找到手塚把該說的話說個清楚。再這樣曖昧不明的拖下去,她一定會發瘋的。

一口氣跑到下麵的網球場,奈奈強行按捺住因為緊張不安的狂跳的心,尋找著手塚的身影。剛剛還在的那個人此刻卻到處都看不見。站在球場外東張西望的行為很快就引起了裏麵大石的注意,主動過來搭話:“奈奈,找手塚啊?”

要是平時奈奈一定會很有禮貌的和他玩笑幾句,但今天她實在沒有這種心情:“嗯,有很重要的事想找他,奇怪,剛才還看見的,怎麼一眨眼就不在了?”

大石笑了起來:“就說你們這幾天是怎麼了,兩個人都奇奇怪怪的互不理睬。你偶爾會耍耍小脾氣也就算了,手塚這一次也難得的別扭了一回,我看他最近心情很不好,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了。認識你們兩個這麼久,第一次看見超過一個星期的冷戰。”

因為他的這句話,奈奈的心中不禁燃起了小小的希望。也許手塚並不像她象中那樣對她沒有一點感覺。隻是單純的朋友,怎麼會因為小小的爭吵而心情不好。

“......所以,快點和好吧。最近跑圈已經從三十變成五十,再繼續下去大家都會發瘋......”大石還在嘮嘮叨叨。奈奈心急的打斷了他的話——自從她開始轉型走淑女路線以來,還是第一次在學校這樣做。

“拜托了,請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裏?”

大石愣了愣:“三分鍾之前我看見他往教學樓那邊走了.......”

“謝謝!”還沒等他說完,奈奈就往那邊跑去。也顧不得什麼形象和風度了,此刻她覺得心裏有太多的話想要告訴手塚,連一秒鍾也憋不下去。回想就是幾分鍾前那種不敢說出口的心情,她都覺得很奇怪。喜歡一個人有什麼可害怕的,那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羞恥的感情。她,森川奈奈,就是喜歡上了手塚國光。雖然和以前的心情想法完全不一樣,但喜歡就是喜歡上了,她也沒有辦法。所以,最低程度,她想讓手塚知道這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