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表馬超望見手中大秦國主渾身顫栗,一股熱流澆下,淋了馬超一身,大怒道:“汝強橫可恕,懦弱難容!”喚過通譯,道:“中華上國,與西域番邦素無瓜葛,焉敢妄自犯境?汝等回去,好生安分,倘再起歹心,如同此子!”揮手一擲,但聽得一聲慘叫自崖底傳來,大秦國主竟被馬超生生摔成肉醬,大秦兵士無不膽裂,乞降求命,馬超把手一擺,西涼子弟四散排開,馬超喝道:“汝等再敢來時,必不饒恕!”放大秦小卒四散遠竄去了。這一戰殺得西方化外之國心驚膽顫,各國小兒聞MACHAO之名,不敢夜啼,前後一千五百年間,並不敢心生東向之意,此皆馬超之功也,自此西疆軍民皆喚馬超為“西涼小煞星”,盡皆憂懼而從。有詩歎曰:
綿延煞氣漫掀塵,積得骷髏悵入墳。關某不誅下馬將,馬超盡弑順安臣。
妻離子散豈無故?家破族亡為寡恩。休歎將軍何落寞,世間更有飄零人。
於是馬超退了大秦,複投大宛,大宛王方悟前事,如在夢中,俄而馬超已到,慌忙出城服罪。馬超既設此計,早料大宛王必然倒戈,然而相見,依舊盛怒不已,拔劍喝道:“反複小人,留爾何用?”馬岱、趙薇急止道:“非大宛王察明將軍之計,巧設詐降,此功亦難建也。大宛王有功無罪,伏唯察照。”馬超方才抑怒,喝退大宛王,馬岱、趙薇暗使人好生撫慰,當下班師回轉西涼。
行到高昌國界,忽有馬雲祿引一軍來到,馬超揮鞭笑問:“妹子來何遲也?”馬雲祿道:“子龍聞兄長出征,使妹來助,不想兄長已建大功。”有趙薇歡躍而來,見過母親,道:“舅舅此番神算,巧用詐謀,以寡破眾,西方鼠賊,聞風喪膽,再不敢進犯中華也。”具言馬超用計之事。馬雲祿早知女兒之事,一直憂心忡忡,直見趙薇並無悶意,這才神定,與馬超道:“兄長身經百戰,此戰最為快意,恨妹未曾相隨,不得共揚名於當世也。”
馬超大笑,半晌道:“今日一戰,方雪往昔有勇無謀之名也。子龍在家安樂否?”馬雲祿道:“子龍自知兄長今非昔比,何需他來相助乎?子龍有言,兄長今威名已建,大功得成,可早思退隱之策。”馬超笑道:“我鬱鬱一生,世間多少豎子小覷吾身,今青春鼎盛之際,忽思退隱,徒為天下英雄笑我不思進取耳。”
正談論間,忽有一騎人馬來到,卻是長安遣使來到,曰:“聖旨到,馬超接旨。”宣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剽騎將軍、撫戎都督、西域都護使、西涼侯馬超,去歲揚威於遠塞,今朝用武於邊關,萬餘之眾,一戰潰敵二十餘萬,雖信、布所不及也,故得掃平四野,清定八荒,西戎俯首而耿耿,化外顫栗而惶惶,念其大功,進撫戎王,總督羌、戎,馬岱為將軍,陳倉侯,趙薇為中郎將,西涼侯,馬雲祿為金城侯,欽此,謝恩。”
馬超乃謝恩受詔,進撫戎王,有趙雲勸馬超道:“關將、曹公、山越、大宛、烏孫各鎮藩籬,故居王位,獨孟起以軍功得此,富貴已極,昔韓信背蒯通,身喪未央,文種逆範蠡,伏劍越宮:斯二子者,其功名豈不赫然哉,徒以利害未明,而見機之不早也。今孟起大勳已就,名望至尊,再無封賞之理,何不泛舟絕跡,登峨嵋之嶺,而從赤鬆子遊乎?”
馬超望趙雲須發皆白,拊掌歎道:“子龍久隱民間,頃刻便無昔日名將之風矣!吾固知人生苦短,歲月難留,昔蹉跎半生,青春盡耗,今思往事,悔之無及,吾方當年盛,正可大為,安可蕩舟五湖,空老白馬,盡鏽銀槍哉?”趙雲道:“吾細察世事,陛下將有遠圖,所謂還權於民,世族大家不識時務者,必有危難,此中其意何明!孟起不聽吾言,恐有禍患。”
馬超道:“陛下非不念舊功之人也,子龍勿言。”趙雲嗟歎而退。有《沁園春》單道馬超之雄曰:
一騎西來,顧盼生威,任意縱橫。看雲盔閃亮,素袍流彩,銀槍怒發,白馬飛騰。
虎躍關山,龍翻塞外,洗盡當年不智名。誰知我、亦千般勇烈,萬古英風。
曾經張膽狂逞,怎甘願屈居人下行?恨寡謀唯勇,半生皆敗,一朝有計,鬢已難青。
昨非今是,今是昨非,安得陶朱淡世情!悄回首,歎神州莽莽,何處歸程?
隻說馬超成了大功,葉飄零又念其孤寡,封為鎮西撫戎王,賜錦袍黃褂,假節鉞。自此中華威震寰宇,雖海外萬裏,無不臣服,國家基業,達於顛峰。是歲一三計劃已畢,各地稅務,踴躍而到,倉中積蓄二十年之糧,葉飄零大喜,一日與安寧、清兒檢視百官名冊,但見朝中公卿,自龐統、陸遜、司馬懿、諸葛謹、周循以下,所掌朝政文官,或係世家之後,或生地方大族,武將中亦不過魏延出自行伍,甘寧少時為盜、鄧艾幼時為奴,出身貧家者不過寥寥數人,深為感歎,作詩曰:
妄語世間民作主,真欺天下少明人!狀元眉鎖愁書貴,舉子心驚懼殿深。
不盡才郎生士族,幾家英烈出寒門?九州公道若長在,何必沽名播聖恩!
詩罷,教:“且傳文長、興霸、士載入宮。”自有近侍前往宣旨,俄而傳到,魏延、甘寧、鄧艾皆入偏殿。葉飄零賜坐問曰:“朕何人也?”三人驚道:“陛下中華之主,萬乘之君,天下誰不知焉,何故問耶?”葉飄零道:“朕偶有所思,故有此問。想天下皆人也,生來死去,豈有貴賤之分,君臣之別,何朕獨為君哉?”三人驚疑不定,各曰:“陛下既承天命,複得民心,自有百神佑護,豈常人所及焉?”飄零道:“君權神授,乃欺人之談,自古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慌得三人一齊伏下道:“臣等忠心為國,天日可鑒,斷無異心,陛下明鑒!”
飄零親手扶起道:“朕與卿等相交多年,互知肝膽,安得相疑?實有感而發,今觀此世,滿朝公卿,多出士家,國中文武,無幾寒門,此豈公平之道耶?若朕歲終,恐豪門欺壓,未嚐能罷,草莽冤屈,無處申訴也!”三人道:“陛下之心,臣等已明,願盡死力。”當日既退,又傳安寧、清兒、憲英、歸塵等道:“天下民豐糧足,饒有富餘,朕之大舉可行也。”歸塵道:“父皇所圖,千古之未有,切宜慎重,何不先遣人巡視四方,詳察民情屬實,再圖大舉不遲。”葉飄零喜道:“吾兒所言,甚有高見。”
飄零複教請龐統、陸遜、司馬懿入朝,問曰:“朕登基之日,誓願還權於民,教天下眾生共領邦國,同享盛世,今九州俱定,四海歸心,可否行焉?”
龐統道:“陛下昔雖許諾,然所謂還權於民,雖隻區區四字,實則奧妙無窮,臣等愚魯,不知陛下如何詳解?”葉飄零道:“朕雖未全盤計議,隻思先欲削藩退侯,盡收封地,隨後定法,一應官吏升遷皆由四野鄉民公定,不再由四方推薦、朝廷委任。朕當另設受訪台,凡民間有貪贓枉法不趁其職者,盡可赴京求告,一應花費,朝廷供給。丞相等以為何處不當?”龐統、陸遜、司馬懿對望一眼,龐統進曰:“臣以為三綱已定,五常早成,凡世間之事皆有常理。陛下之成大業,概因四方死士輔佐,非陛下獨力可成也。今天下初定,陛下誠宜休養生息,無為而治,養賢敬士,明白大法,賞功罰罪,一絲不苟,則世間自服,此萬古不易之理,願陛下切勿多思,免至生亂。”
飄零道:“法令縱明,然行之於世,概由人定,豈得無私?朕幼居鄉野,深知百姓艱難,有道是:‘勤窮懶富官發財,上正中歪下亂來’,丞相等雖有坦誠之心,奈大法下行之時,終無公平之道耶!朕易世之後,誰能製之!非丞相等生為上士,豈知田耕多難?朕心已定,卿等速退!”龐統前跨拜曰:“陛下堅欲如此,恐四方將士寒心,終必有變!”
飄零視陸遜道:“昔年朕親點伯言為狀元,久隨朕躬,深知朕意,今欲何言?”陸遜道:“臣受陛下深恩,然家有諍子而不敗,國有諍臣而不亡,臣終此世,不敢有絲毫之言欺瞞陛下,夫法者,國之本也,律者,國之根也,陛下既已定法,世間皆服,何故棄此而用普天之民耶?願陛下三思龐相之言,則社稷幸甚,蒼生幸甚!”
龐統道:“陛下昔以臣為弟,今臣願一死而保陛下不致閃失!夫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陛下若急於求成,草率行事,可憐三十年之功,毀於一旦,伏望陛下深思!”飄零道:“此事自朕幼時,已縈繞心間,何為草率耶?”司馬懿道:“陛下縱欲大舉,恐四方百姓,一朝紛亂,難以承受,可期以十年,靜觀天下世態,方可定論。”飄零歎道:“仲達之言甚是,奈朕年事已高,十年之期,如何能耐?也罷,天下事非一促可就,千年積習,安得一日顛覆?卿等且退,朕先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