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想到這裏覺得有些好笑,外強中幹罷了,他不信這丫頭能掀起什麼大浪。盛於夏的確常做些出人意表的事,小打小鬧折騰人或許還行,真刀真槍實幹,太嫩太年輕。葉凡手上稍稍使力,果然就看到她皺著眉頭罵道:“混蛋,你鬆開!”
葉凡鬆開她,心裏卻無比舒坦,“消停點兒吧,這裏是醫院。爸爸還沒有脫離危險。”
盛於夏看著葉凡,他的眉目猶如刀刻,臉部線條分明,是她最愛的模樣,可如今看在眼裏,卻讓人覺得陌生而可怕。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我爸有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
葉凡一笑,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緩緩說道:“夏夏,爸爸出事,我跟你一樣痛心。”
盛於夏氣得發抖,她看不出他的洋洋自得才叫有鬼!嘴上說的好聽而已。他從前還知道裝模作樣,給她一副溫柔好臉。現在是覺得大局已定,沒人能奈何他,所以裝都懶得裝了。
“你敢這樣胡作非為,”她硬生生把眼淚逼回眼眶,“不過仗著我喜歡你。”
葉凡聽了這話,仿佛無比讚同,“說的不錯,我需要仗著你的地方還很多,你可別叫我失望。”
四個鍾頭後,搶救室大門突然打開,醫生護士相繼走出,連同正在昏迷中的盛文森也被推了出來。盛於夏看了一眼昏迷的盛文森,立刻撲到醫生麵前詢問,“徐叔叔,我爸爸他怎麼樣?”
徐醫生在業界頗有名氣,跟盛文森又是朋友,自然盡心盡力。
他揉了揉眉心,“情況不太樂觀,未來四十八小時,如果還是沒有蘇醒過來,夏夏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盛於夏隻覺得眼前一黑,險些仰麵朝天栽下去,是葉凡伸手扶了她一把。她緩了緩神,緊抓住徐醫生的袖子不放,“徐叔叔,你救救我爸,你救救他。”話音裏儼然帶著哭腔。
徐醫生從醫三十年,早見慣了病人家屬悲痛欲絕的場麵,但看著好友昏迷不醒,女兒脆弱無助,心中也免不得難過。他拍拍盛於夏的手,“夏夏,徐叔叔一定會盡力的,你放心。”
盛於夏知道糾纏無益,隻能撒手放徐醫生離開。
盛文森被安置在ICU病房,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看不出一絲活氣,仿佛連皺紋都趁機攀爬上來,愈發襯得他病弱可憐。
盛於夏隔著玻璃望著昏迷不醒的父親,那個能給她依靠的高大男人,像是被抽幹了水分的枯樹,孤零零地躺在那。隻一天時間,蒼老就霸占了他的生命。
她覺得心裏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僅有的勇氣正從這個大洞流走,取而代之的恐懼正漫無邊際地籠罩而來,大張旗鼓,無孔不入。
盛於夏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後悔喜歡上葉凡。直到此刻,她才終於信了盛文森的話,葉凡並非她的良人,他們不合適。
晚上回到家,葉寶“喵”地一聲撲到盛於夏身上。小家夥當然不知道這個家今天遭逢變故,它照常湊近主人親熱,可盛於夏哪有心情。她把葉寶從身上拎下來,又想起它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所以叮囑周姐去預備貓糧。
葉寶是一隻英短,外表萌到能讓鐵石心腸都融掉,性格也很乖巧。葉凡把它抱回來的時候,盛於夏整整高興了三天,磨蹭了一周,終於給小貓取了名字,叫葉寶。
葉凡知道小家夥隨他姓葉,好幾天都臭著一張臉。盛於夏還跟他起膩,“它當然應該跟你姓葉,這樣我每次叫葉寶就能想到你呀,傻瓜。”說完就自顧自地咯咯笑。這樣甜膩膩的話,讓此刻的盛於夏想起來都覺得可笑,葉凡當初聽了這話,指不定怎麼在心裏嘲笑她這個傻瓜。
所以現在看見這隻貓,覺得渾身不舒服,她總想到葉凡的那張臉,甚至覺得葉寶的眼神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