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莎等在雲豪酒店門外。前天在夜店裏,葉之南和顏悅色,還主動聊起她中意的音樂,她有了盼頭。可是昨天她發出約會邀請,葉之南說沒空,今天再問,他沒回複。
葉之南轉發了慈善拍賣會的資訊,唐莎趕來,等了一刻鍾,葉之南才出來,她無視禁止鳴笛的告示,按了一下喇叭。
葉之南剛掏出煙,聞聲看過來。唐莎衝他笑,他像狩獵的豹子一樣眯起眼睛,走到車邊,撩起她的頭發,附耳說:“別再想著要我。我不可能是你的。”
葉之南的聲音既冷又低,說得很直接,不給唐莎裝傻的餘地。不等她反應,他轉身走了。唐莎一愣,然後笑了,這男人這麼英俊,還笑得這麼混賬,真迷人。
葉之南的車絕塵而去,唐莎打個響指追上,像在玩情人間的追逐遊戲,去赴一場良宵。
十字路口,兩人分道揚鑣。唐莎直奔飛晨資本,唐燁辰還在開會,她連發幾條信息:“哥哥,你把貝斯特買下來。”
唐燁辰沒理會,唐莎在手機裏翻了一通,聯係了幾個朋友。很快,雲豪酒店空中花園餐廳,吳曉芸收到消息:“唐家人在打聽貝斯特的財報。”
吳曉芸樂了,葉之南已經做出選擇了,唐莎還擔心什麼?但她還是有些感慨的,葉之南和樂有薇別的不說,彼此之間的性吸引濃得化不開,那天在樂有薇辦公室,她都看到了。但誘惑當前,男人往往比女人更現實,樂有薇四麵楚歌,葉之南都沒站出來,很明顯是在向唐莎表忠心了。
若幹商業大佬,起家無不借了老丈人的勢,葉之南難得聽了勸。起先,吳曉芸不明白樂有薇為什麼要搞這個慈善拍賣會,熬心費力還沒有進項,現在她懂了,樂有薇是想逼婚。
葉之南和唐莎緋聞頻傳,樂有薇急了,那幫人都是她安排的,劍走偏鋒,找葉之南要個交代。吳曉芸歎息,樂有薇聰明狡獪,麵對李冬明都能得心應手,偏偏在這件事上想不開,想激葉之南,落了空。
吳曉芸很自得,自己拿得下秦望,但樂有薇拿不下葉之南,沒名沒分地跟了他好幾年,這樣孤注一擲都沒用。
酒喝到第三杯,吳曉芸才等到趙致遠。拍賣晚會過半,趙致遠通知吳曉芸趕來,吳曉芸剛到大堂,李冬明就和家人一起出來了。
吳曉芸以貝斯特拍賣公司總經理的身份致謝,目送李冬明上了車,走回大堂。自己手底下一個新晉拍賣師的活動,李冬明都肯賞臉出席,樂有薇果然有幾分手腕。既然她對這類老賊有一手,她得把樂有薇拉為己用。
趙致遠走過來的時候,吳曉芸正在看視頻。屏幕閃過幾條評論,嘲弄拍賣師過於煽情,吳曉芸嗤笑一聲,成了就是硬道理,樂有薇販賣孤苦身世,並不能忽略她作為機會主義者的自覺。
趙致遠瞅了兩眼,桃色事件天然有話題,據說在網上小範圍傳開了。唐莎和江天的家底都被人揭了,江天的珠寶品牌向競買人贈送謝禮,樂有薇借機宣揚品牌,儼然像個夫妻店。
吳曉芸一愣,這倒和她以為的不一樣。趙致遠說在場的公司員工不便拍攝葉之南,網上傳播的視頻大多是普通觀眾視角,他們不知道“葉先生”是誰,主角隻有樂有薇,顯得尷尬。
然而,趙致遠當時就在葉之南身邊,要不是樂有薇攔著,葉之南估計就表白了,先把場麵圓過去,回頭再向唐家解釋就行。中午在飯桌上,趙致遠看得分明,以唐燁辰和葉之南的默契程度,他不會介意準妹夫說上幾句場麵話。
葉之南居然想表白?吳曉芸呆住了。趙致遠拉動視頻:“你聽這句。”
視頻裏,樂有薇直視前方,眼神欲說還休,又說盡一切,她說:“聽我的。”趙致遠笑道,“這句話不是在對觀眾說,是提醒之南不要表態。”
樂有薇既激葉之南,又拒絕他,什麼意思?吳曉芸轉念就懂了,樂有薇布局,可能隻想將葉之南一軍,確認一個答案。他心裏有她,這就夠了。葉之南招蜂引蝶,不是良配,不如放了彼此一馬。
趙致遠說:“兩隻狼再相愛,也沒必要綁在一起,各自去找羊才是雙贏。”
狼和狼往往是不會在一起的,不擋他的路,她也有她自己的路。吳曉芸端起酒,如此說來,樂有薇倒比她以為的心硬得多。談情說愛,還得靠唐莎那種有錢又嬌縱的年輕人啊,長得再難看,都能聚攏一大幫裙下之臣。
隻是,那對師徒之間是有點情分的?吳曉芸落寞地飲盡紅酒。她生命裏半數時光,都在跟秦望磕,但那是一塊岩石,堅硬而冷酷,並且對她充滿厭惡。
夫妻倆財務分開,臥房分開,僅有的話題是兒子秦崢。吳曉芸時時覺得,她和秦望對彼此唯一的興趣,可能是等著看對方人生中的笑話。
那年,阮冬青車禍身亡的消息傳到秦望耳中,他往美國跑了好幾趟。吳曉芸以為他會把大兒子接回國,但是沒有,兩人繼續過了下去。
外公外婆撫養秦杉長大,吳曉芸私下找人打探過,他們拒絕和秦望再有任何交集。當年,秦望出軌於她,阮家對他厭憎至深。
吳曉芸找秦家親戚旁敲側擊,他們都歎氣:“你把小崢養好。”
有三就有四,秦望在吳曉芸之前之後都有女人,但他看起來並不想影響既定軌道,也不關心吳曉芸在外邊的情感關係,真的,假的,似是而非的,他也許知情,但一言不發。
自家父兄都勸吳曉芸藏著點,她能賺錢,靠的是秦夫人這層身份,不要激怒秦望。吳曉芸不在乎,讓她上位,秦望讓人覺得他是傻子,若離婚,就坐實了他的確是傻子,他不能接受這一點,又或是沒必要另娶。他欣賞的高雅女性、知識女性、獨立女性,同樣會露出庸俗且歇斯底裏的一麵。
秦崢明年就要高考了,但他讓人不省心,在電腦遊戲麵前一坐一整天,吳曉芸又叫了一瓶酒。
趙致遠陪著喝了兩杯,商量如何接待葉之南的繼任者謝東風。葉之南承諾會兼顧貝斯特部分業務工作,但唐家財富事業版圖綿延壯闊,他不可能還以貝斯特為重。
唐家祖籍廣東,秉承典型老廣東人家的作風,他們尊重讀書人,也肯招贅外人變成家族一員,上門女婿掌大權並非罕事。
吳曉芸蘊著笑,入贅豪門這條路刀光劍影,但葉之南牌麵大,至少唐燁辰需要有這樣一個得力的自己人,協助他對抗大房。
唐燁辰開完會出來,唐莎已經找人打聽到貝斯特的市值:“他們很賺錢,你去買。”
唐燁辰冷冷地瞧著妹妹,唐莎雙目泛淚,眼皮腫著,顯然是哭過:“我有什麼不好?哥哥,你說,我有什麼不好的,他為什麼就是不要我?”
一開始,葉之南就對唐莎毫無興趣,那時唐莎說,不過是個我看得上眼的玩意兒。
唐燁辰遞過一瓶蘇打水:“醒醒酒。”
唐莎不喝,嘴角一癟,又哭了。她屢次受挫,賭氣,發狠,掙紮,慢慢被葉之南磨掉所有的驕傲,徑自問:“他為什麼不要我?”
唐燁辰打開蘇打水,自己喝了。一天二十四小時對他來說太少,他沒時間哄勸妹妹,何況他早就說過:“男人喜歡能激起他征服欲的,你對他不夠特別。”
唐莎說:“我查過了,那個樂有薇被人搞得下不了台,他也沒幫她。哥哥,她不是我的威脅,你明天就把葉之南約出來。”
稍晚還有兩個會議,唐燁辰急於勸退妹妹:“你對他來說太乏味。換了我,我也不選你。”
唐莎瞪起眼:“我很會玩,很多人願意跟我玩。”
紈絝會玩的花樣,對葉之南有什麼吸引力?雲州商界隱秘流傳過葉之南的往事,他也曾夜夜笙歌,如今早已上岸。唐燁辰把蘇打水扔進垃圾桶:“可能……我們認識他太遲了些。”
唐莎語氣倔強:“不遲,他越老,就離結婚越近些。”
結婚?唐燁辰驚奇,唐莎脾氣乖桀,竟對一個男人入了癡,狠狠地說:“我不信他一輩子都不結婚。”
唐燁辰問:“我們爹地呢?你信不信,爹地能玩到80歲?”
唐莎聽不進去:“爹地也結了兩次婚。哥哥,你買下貝斯特,讓葉之南走投無路,隻能找我。”
葉之南早已不靠貝斯特掙錢,是把它當事業來做。當財富累積到一個數量,無論是幾億幾十億幾百億,不過是數字上的差別,都能闊綽過一生,沒必要再攀附。唐燁辰頗覺好笑:“那樣的他,你也要嗎?一個能用心計和手段搞定的男人,怎會真心對你?”
唐莎固執地說:“他怎樣我都要。”
仰人鼻息的日子,母親和他都過過許多年,都受夠了,唐燁辰明白葉之南也不例外,他不可能對唐莎有興趣。何況唐莎長相肖似父親,連清秀都算不上,他歎氣:“算了,放過他吧。”
唐莎沉默,唐燁辰要走,唐莎突然問:“哥哥,你不想要他嗎?”
唐燁辰一雙鋒寒的冷眼掃過來,唐莎直視他:“他可比大哥大嫂都能幹,你得據為己有。”
唐燁辰冷淡地說:“他泊岸也不會選我們家,他有很多選擇。”
唐莎反問:“比我們家有錢的很多嗎?”
妹妹平庸得意識不到自己平庸,她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在金錢之外,很多人都擁有白衣勝雪的理想。唐燁辰說:“我認識阿南很多年,深知他的為人。你要不到他的,放手吧。”
唐莎表情猙獰:“我自己想辦法。”
唐燁辰瞳孔驀然收緊,妹妹仗著出身,不止一次逼她眼裏的獵物就範,而且屢屢得逞,但是葉之南會反擊,他兄弟阿豹一看就是亡命之徒,輕易惹不得。他隻得說:“阿莎,我幫你。”
唐莎轉過頭,唐燁辰警告她:“做事情要講策略,不能任性。先替我和媽咪想一想,爹地最重要的生意都不在我們手上,大房對我們盯得也緊。”
唐莎點著頭:“所以我們都需要葉之南。”
唐燁辰盯著她:“你要學會找機會,不能太心急。”
拍賣行經常接觸非富即貴的人物,以葉之南的外在和談吐,向他表露情意的千金小姐很多,他從不稱她們為女朋友,或許是隻有一點床笫之間的交情,稱不上朋友。
這樣的人,要麼無心,要麼一顆心很深地屬於某個人,總歸是危橋,唐莎行走其上,有溺斃之險。唐燁辰想起記憶深處的一個人,程約翰。用他來幫助唐莎放下對葉之南的幻想,應當可行。
程約翰是退役賽馬運動員,在娛樂圈混過一陣,他的長相和葉之南略有相似,且和唐莎有相同的愛好,都喜愛跑車和馬術,還是歡場高手,深諳取悅他人之道。最妙的是他遊戲人間,不會死纏爛打,傷害到唐莎。
唐燁辰抬腕看時間:“下周我要去趟佛州,你也去,忙完我們去惠靈頓。”
唐莎歡呼,前年深秋,父親給她買了一個馬場作為成年禮,去年整個冬天她都在惠靈頓,她又能去看望她的威西亞和伊裏絲了。
“我看中一匹漢諾威,你陪我去見見馬術訓練師。”唐燁辰微笑著離開,難得有個人能一起清清靜靜地談談藝術,妹妹別想折辱他。
唐莎滿足地往沙發上一倒,哥哥最擅長兵不血刃地拿下項目,葉之南是掌中之物了,她要定他了。
樂有薇和鄭好趕到包廂時,酒已喝過一輪,程鵬飛和章明宇左一杯右一杯地陪著郭立川。
郭立川視秦杉為同鄉人,每每端起酒杯,都朝他示意,秦杉就很隨和地喝,樂有薇皺起了眉。
梅子起身,讓出秦杉身旁的位置。樂有薇坐過去,郭立川立刻舉杯:“我提議一起敬大功臣一杯。”
宋琳給樂有薇倒酒,姚佳寧說:“有薇連午飯都沒吃,讓她先吃點菜。”
鄭好說自己感冒了,連口罩都沒摘,默默地給樂有薇夾菜。秦杉給樂有薇舀了一碗清燉雞孚:“這湯好喝。”
郭立川探究地看了秦杉幾眼,秦杉常常看著樂有薇笑,但不怎麼說話。再看樂有薇,她專心吃飯,應酬都交給男同事,一看就習慣了男人們的愛慕。
眾人都吃過晚餐,不太餓,桌上大多數菜都沒怎麼動過,樂有薇連吃了幾口菜,端起酒杯:“郭書記遠道而來,謝謝您。”
郭立川一口幹了,主動說起他有個熟人跟李冬明的長子李豐華是幹訓班的同學,李豐華通過熟人,把慈善拍賣會的策劃方案轉發給他,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一場與轄區有關的拍賣會即將在外地舉行,自己卻毫無察覺,郭立川說:“多虧李市長的提醒,於情於理,我都得來這一趟,專程向您道謝。”
樂有薇知道這番話是想通過她,傳到李冬明耳中:“這次拍賣會是倉促上馬的,時間太趕,而且我們都不認識當地政府的領導,這才沒發邀請函,請您見諒。”
郭立川感歎本地是國家貧困縣,政府財政吃緊,攤到鄉鎮的都捉襟見肘,江家林脫貧不易,樂有薇幫忙籌到近200萬,是絕對的義舉,他再次舉起酒杯。
村婦們也都接二連三地向樂有薇敬酒,嚴老太說:“你吃你的,不用喝,我們喝就行。”
樂有薇淺淺地喝口紅酒:“我也沒做什麼,慷他人之慨而已。”
袁嬸說:“張羅事情是最難的,大家肯捐獻,都是你的功勞。”
樂有薇隻說運氣很好,今晚場子裏的人,都很夠意思。郭立川給她滿上了,恭恭敬敬地端來,秦杉立即把酒杯端走:“不好意思,她有膽囊炎,我幫她喝。”
樂有薇說:“你也算了。”她對郭立川笑道,“這家夥不到四瓶啤酒的量,等下誰扛他?”
村婦們哄笑,秦杉心算了一下:“我剛才喝了7杯,不到3瓶吧。”
除了拍得《南枝春早圖》的電話委托買家,其餘善款都已到位,明天上午就能經由華達資產工作組公之於眾。姚佳寧找負責電話委托拍賣的方瑤詢問,信息不見回複,她打電話過去,卻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
反常為妖,《南枝春早圖》的成交價是39萬,不會出紕漏吧?姚佳寧不安,樂有薇以為她惦念孩子,讓她先撤。
黃婷等樂有薇放下筷子,給她看李詩雲的留言。李詩雲撕了一張作業紙,留言道:“樂姐姐,我也學過《王冕學畫》,想抱抱你。我很想看完晚會再走,還想跟盧瑋合影,我看過她演的好幾個古裝劇!外婆說要早回家,等我放了暑假找你玩!”
樂有薇對著作業紙笑,接下來,李詩雲會有很多機會和盧瑋合影。
吃完慶功宴出來,實習生們已經拆完全部花籃,章明宇找他父親單位的司機幫忙,開來一輛商務車。
等郭立川走了,嚴老太說:“有薇,郭書記在場,有話不好問。那九個字,我們繡起來不到兩天,女演員花了100萬,另外的人也花費不少,都是你的人情,你怎麼還?”
樂有薇寬眾人的心:“放心,女演員拍個廣告掙的錢,普通人一輩子都掙不著,她散點財出去才心安。我們當眾給她塑了一座金身,她當了大善人,這個錢花得值。別的大老板也是,他們是花了錢,我也對著直播為他們打了廣告,人情當場就還了。你們明天回去休整幾天,再安安心心地把訂單弄完。”
梅子說:“大家都覺得九個字太少了,你幫我們跟她說說,等我們忙完訂單,再繡個大件送給她。”
樂有薇笑著應了,背後的利益博弈,不必多言。田姐送村婦們回酒店,樂有薇道完別,接到鄭爸爸打來的電話。
鄭家父母都看了直播,先祝賀樂有薇表現出色,再告誡她不要計較流言蜚語,如果不開心,明天去吃頓好吃的。
過程不算光明正大,但馬到成功,還幾乎聽到心上人的求婚,樂有薇心情好極了,一通亂吹:“這才是我的第二次拍賣會,很多發言是我即興說的,還能辦得風風光光圓圓滿滿,說明我天生就該吃這碗飯。”
吹完牛,樂有薇扭頭一看,秦杉在看手機,臉色不太好看。有人在網上發布了現場視頻,評論裏有好幾人挖苦拍賣師把自己當名人看待,以賣慘贏得共情,也有幾人恥笑她窮形盡相,把自己的破事都給抖摟出來,更有甚者歸納總結:“拿別人的錢立自己的牌坊。”
秦杉擰著眉,使勁琢磨如何回擊,樂有薇伸掌蓋住他的手機屏幕:“一個字也不用說,不用太在意無關緊要的人。”
秦杉說:“可你操持得很辛苦。”
樂有薇說:“辛苦倒還好,超出預期,很有成就感。”
秦杉還拿著手機不放,樂有薇就多說了幾句:“大眾對拍賣行業不感興趣,頂多是有明星助陣,熱度高了些。他們也就嚼嚼舌根,轉頭就忘,看新的熱鬧去了,你沒必要理會。”
商務車後備廂被鮮花塞滿了,後排座位上也堆了幾大束,鄭好喊樂有薇回家,樂有薇說:“你先走吧,到家早點睡,難受就再吃片止疼藥。”
宋琳對鄭好使眼色,暗示她別打擾樂有薇和秦杉。鄭好叮囑:“你倆都喝了酒,等下打車回吧。”
眾人散去,徒留一地花香。樂有薇站在路邊發呆,慶功宴上,鄭好很安靜,她裝沒看見,剛才對鄭家父母吹牛,勁頭過了,又煩起來。
秦杉伸手攔車:“我叫車送你回家。”
樂有薇腦子一團亂:“我不想麵對鄭好。”
秦杉驚訝:“為什麼?”
樂有薇沒吭聲,秦杉回頭看身後的酒店:“要麼在這裏住一晚上?”
不回家也不行,太像出於心虛而逃避。樂有薇籲出一口悶氣:“吃得太晚了,我走回去吧。”
秦杉低頭看樂有薇的鞋子,是平跟鞋。在會場時,葉之南一走,鄭好就從包裏掏出一雙折疊鞋,讓樂有薇換上。鞋子是芭蕾舞鞋樣式,很輕便,樂有薇車裏常年備著兩雙輪換穿。上次玉器雜項拍賣會,樂有薇說站得腳疼,鄭好記住了,昨天就備上了。
秦杉問:“今天這麼累,不困嗎?”
樂有薇搖頭:“不困。你去休息吧。”
秦杉想和她多待一會兒:“我也不困,我想送你回家。”
手機導航顯示,從雲豪酒店到家裏有六公裏的路程,等她走回去,鄭好該睡下了吧。樂有薇發信息:“我和秦杉散步回家,早不了。你不用留門,我帶了鑰匙,你先睡。”
到家休息一晚,一定能想出應對之詞,天大的事,都等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