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的大多數內容都來自於2006年底我開始啟動的“搏客”園地的文章。當時,隻想利用這個新興便捷的工具來改變一下我寫作的風格,從一個隻會在學術的象牙塔裏尋找經濟理論未攻克的堡壘,或對一大堆有待整理的統計數據確定科學的經驗分析方法這種“津津樂道”、甚至有點“自娛自樂”的理性世界裏,來到了一個充滿冒險、人聲鼎沸但又富有挑戰,而且鍛煉“人性”的大千世界中。這一晃就快四年了。這四年變化真大!我的種種變化難以啟齒,過於微小,沒人會注意。但是,人人都注意到了——美國變了,世界變了,中國更變了。一場金融大海嘯讓世界重新認識了過於“統攬天下”的美國,而在金融危機中成功地舉辦了“奧運”和“世博”的中國,如果是地球人,都會對它的迅速崛起而重新刮目相看。每一位中國人也從世界對我們期待、羨慕甚至嫉妒和仇恨的各種眼光中開始重新審視我們自己,開始逐步意識到中國“強大”國民“富裕”的真正內涵,開始領會出鄧小平先生告誡我們“韜光養晦”的深刻含義。值得慶幸的是,我不僅和大家一起見證了“今天”翻天覆地“變化”過程,而且,有機會能夠把自己“不經意”記錄下來的、最“直覺”而又最真實的感受拿出來跟大家一起分享,並可以留到“明天”接受實踐的進一步檢驗。
的確,這些年來世界驚心動魄的變化和回味後令人難以言喻的感覺,我都寫在前麵的文稿裏了,但是,有些留在我記憶深處並促使我“改變”自己的一些“寫作花絮”和“動情的感受”,我也想借這一角跟讀者再多寒暄幾句。
我記得08年1月在日本召開的國際學術研討會上,一位來自越南的知名學者在會後百感交集的跟我說,“小國的發展隻有靠大國的扶持才行,大國出了問題,小國想避免都難以找到有效的對策。美國房地產泡沫後的高油價,害苦了越南經濟,讓越南投資者感到除了房地產還在賺錢其他行業都已經很難再賺到錢了”。目睹他無奈的表情,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全球化環境下大國經濟的震蕩對像越南這些對外依存度高的小國來講造成了多大的痛苦!今年7月份我在巴黎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也是同樣在會後的一個氣氛寬鬆的晚宴上,法國的一名學者對我在會上報告的對衝基金“做空”歐元的內在機製研究很感興趣,在給了我一些論文改進的學術建議後,深有感觸地對我說:“歐洲人不擅長金融投資,連實力最強的英國人都玩不過美國人。所以,在我看來,現在歐洲積極倡導的全球金融監管模式也隻不過是歐盟政府拿它來作為自我防護的擋箭牌而已。”雖然我的報告更多的是闡述對衝基金怎樣利用歐元區貨幣機製的缺陷來實現它們無風險套利的投機目的這一理論機製,但是讓法國的學者會聯想到歐元未來不測的命運,這讓我深深地體會到金融全球化的舞台上大國之間利益博弈所帶來的“煩惱”。不過,不管是我這兩年去過的法國、比利時,還是瑞典、芬蘭,歐洲人很少像我們這樣把自己的不利地位上升到“大國陰謀論”的民族感情上,它們更多的是在無奈中感到憤慨,謀求變革,比如,“低碳經濟”、“技術創新”是我這幾年到過的所有歐洲國家中聽到最多的詞彙;而不像我在外麵見到和聽到的一些國內很有名望的學者的觀點那樣“憤青”——他們常常在自己的“憤慨”聲中感到“無奈”,而又在向別人的傳遞“無奈”的情緒中增添了大家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