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肅宗的內兄馬廖,給肅宗上了個折子,說:“西漢末世,元帝罷除服官(管穿衣的),成帝穿洗過的衣服,哀帝撤去樂府,然而奢侈之風不息,至於發生變亂者,百姓從行不從言也。……《左傳》說:吳王好劍客,百姓多創瘢;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長安民諺說:城中好高佶,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廣眉,四方且半額;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他告誡肅宗,施政要身體力行,說到要盡量做到,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馬廖的話,雖說在很遠以前,但很久以後的現在,人情世風依然如此,因此他的話就不會過時。所以說曆史重要,也就重要在這裏,過去曾如此,現在是如此,將來要如此。報紙上某些高大全的形象太高了,足有百尺之高,常高得失真,也高得讓人泄氣。電視鏡頭裏,好聽話鋪天蓋地,好像明天就是王道樂土,可是世風一直不見好,反倒跟天造草創似的,一切都急匆匆,慌亂無章法,隻緣於現在的媒體太發達,講話太多,指示也多,又不必負任何責任。言行兩張皮的結果是,講得越多,百姓的疑心就越大。
為百姓謀福利,這個道理如日月經天,每個施政者都這樣做,或者力圖這樣做。但在舊城改造的過程中就存在與民爭利的現象,被拆遷戶利益受損,而開發商借機大發其財,我就不明白這到底是誰在錯位,網友更有猛烈的詞,說是“劫貧濟富”。至如有些理論版上的理論文章,立論那個高,文詞那個嚇人,洋洋灑灑一大篇,試想那能身體力行做到麼!
南北朝時,西魏權臣宇文泰很有抱負,“欲革易時政,為強國富民之法。”手下重要謀臣蘇綽因此上了六條詔書,宇文泰非常重視,嚐置諸坐右,又發動大家都來學,學得不深不透,不得居官。
蘇綽的六條施政標準是這麼說的:一曰清心,二曰敦教化,三曰盡地利,四曰擢賢良,五曰恤獄訟,六曰均賦役。盡管時也運也,宇文泰並沒能做到,但道理是對的。
且不管其他,單說前麵二條,“清心”與“敦教化”。“清心”,是說為政者莫要急功近利,莫要操之過急,一切待以時日可也。老子說:“治國如治小鮮。”倘若老是翻攪煎在鍋裏的魚,哪能煎出好魚呢。於是我們就看到“訂單農業”,變成“強迫農業”的可笑。
治世的功用以什麼來衡量,古人認為關鍵看“教化”。在商言商這自然,倘在官也言商,人人向錢看,人心刻薄而浮躁,都如我般小心眼,怎生得了。魏晉崇尚虛無,有個姓裴的人寫了一篇《崇有論》,抨擊時弊,然習俗已成,裴論亦不能救也。而時下的某些官員則是,“聽其言,洋洋蒲耳,若將可遇;求之蕩蕩,如係風捕影,終不可得。”如此風氣亦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