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龍”疑案(3 / 3)

有一天,那位曾掩護過鄭玉林的夫婦突然得急病雙雙去世,留下了一個九歲的孤兒。於是,鄭玉林便收養了這孤兒,並將他更名為“盼龍”。

聽到這裏,鄒萬龍“騰”地站了起來,激動地搖晃著鄭盼龍的肩膀:“什麼?鄭先生他還活著?快,快領我去看看!”

鄭盼龍搖了搖頭:“我十五歲那年,義父患病住了院,去世前,他將闊邊大龍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了我,並再三關照,有朝一日見到你金龍叔,告訴他,請千萬將珍郵捐獻給祖國。”

鄒萬龍沉默了一會兒,喃喃自語:“鄭先生呀,我對不起您呀,這次我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捐獻珍郵,解開國寶失蹤四十年之謎。可誰知道,這國寶竟會遭竊,這……這……這叫我怎麼辦呀……”

“大叔,別太難過了。走,我們先上您家看看。”

當天下午,鄭盼龍召開了案情分析會,他先向偵查員們概要地介紹了一下那大龍闊邊黃五分六方連郵票的來曆,然後說道:“據香港內線報告,鄒萬龍一到香港,就被人盯了梢。那人一直盯著來到了臨江市,從護照上來看,此人名叫王晨,是香港聯京貿易公司副經理,今年四十歲。一開始,我們懷疑他是想製造什麼政治事件,破壞台胞回大陸觀光,於是便派二號密切監視他。

可誰知道他一到臨江,便住進了臨江賓館,既不出門,也沒發現有人找他,而且再也沒有去跟蹤鄒萬龍,好像就是到這來睡覺似的。就這樣,我們也放鬆了警惕,正當我準備要抽回二號的時候,郵票失竊案發生了。”

鄭科長喝了幾口茶,又說:“從現場來看,夜入西廳盜走鐵盒的是一個年輕女性。她撬開窗戶,越窗而入,窗台上留下了一個不太明顯的腳印,這是37碼女式旅遊鞋鞋印,顯然不是王晨所為,同時,她也不像是汪月芬,汪月芬穿36碼鞋。”

“這樣說來,除了那個神秘莫測的王晨外,還有一個神秘的女人。”

“不錯。”鄭科長點點頭,又說,“經向鄒誌民了解,他說他曾打開過鄒萬龍的皮箱,也見過那些郵票,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些郵票竟會是伯父尋覓的寶貝,隻是將它照原樣放好了。當時的時間是21點30分左右。後來,我又仔細地檢查了鄒萬龍那隻手提箱。我發現手提箱上的鎖被撬開過兩次。也就是說,除了鄒誌民撬過箱鎖外,還有第二個人撬過。”

一個年歲稍大一點的偵查員皺著眉頭抽了幾口煙,說道:“會不會那王晨隻是一個接貨人,而作案者就是那個穿37碼旅遊鞋的女人。”

鄭科長點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從兩個房間的現場來看,也還存在著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兩個相互並無聯係的人作案。”

幾個偵查員沉思了一會兒,都點點頭表示同意這一看法。

鄭盼龍搔搔頭皮:“闊邊大龍自四十年前失蹤之後,在國內集郵界一直是個謎,知者甚少。而這次竊賊直奔郵票而來,顯然是知情人。他得手之後一定會盡快設法脫身。所以,我們要做好以下幾步工作,第一……”

這時,門外急急跑進一位偵查員,他打斷了鄭科長的講話:“科長,有人投案自首。”“哦?”眾人十分興奮。

侄媳婦生死難卜

投案者是一個楚楚動人的年輕女人,打扮得十分入時,但麵部表情卻愁容不展,眉宇間透露出一股焦慮的神色。她打開了手中的包袱,一隻方方正正的鐵盒子展現在大夥麵前,盒子裏放著一把匕首和一件黴爛的血衣。

那女郎懊悔地說:“我叫龔麗娜,是石橋絲廠的繅絲女工。

昨天上午,我同廠的好友汪月芬來找我,說她丈夫的伯父新近從台灣回來,深更半夜在地板下麵不知在找什麼東西,會不會有什麼金銀財寶。為了不讓伯父獨吞,要我替她出個主意。當時,我便替她想了辦法,要她和她伯父去看戲,然後我裝作尋人將她從劇院叫出,讓她和她丈夫潛入她伯父房間覓寶。等她走後,我突然財迷心竅,便悄悄地跟在後麵,當他們夫妻倆捧著一隻鐵盒出來時,我激動的心都差點兒蹦出來。斷定這盒中裝的不是黃金便是珍寶,一時利令智昏,等他們夫妻倆熟睡之後,悄悄地撬開窗戶爬了進去,好不容易在床底下找到了這寶貝盒子。可誰知拿回家一看,哪有什麼寶貝呀,隻有匕首和一件黴爛的血衣。我越想越害怕,真是沒吃到魚反惹了一身腥。所以,今天特來投案,爭取寬大處理……”

鄭科長仔細瞄了一下她的腳,不錯,像37碼大小。他用手指輕輕地叩擊著桌子,突然,漫無邊際地問道:“龔麗娜,我國發行的第一套郵票叫什麼郵票?”

“郵票?我不知道。”龔麗娜莫名其妙地搖搖頭。

鄭科長心中有底了。他轉身向一位民警關照了幾句,要他負責處理,自己又回到了辦公室。正巧,桌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一號、一號,二號向你呼叫……”

鄭盼龍連忙回答:“我是一號,有什麼情況?請講。”

“老板收到一封寄自本市的掛號信,我覺得可疑,便拍了照。”

哦,鄭盼龍心中一轉,寄自本市的掛號信,這裏可能有名堂:“好,我馬上派人來取底片。”說完,便吩咐小李換便裝速去臨江賓館。

小李走後,鄭盼龍在辦公室中徘徊著,腦中的點和線逐漸穿了起來,案子似乎明朗了。這時,鄒萬龍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盼龍啊,不好了!”“怎麼啦?大叔。”“我那侄媳婦不見啦!”“什麼?汪月芬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兩小時前,她說出門買包味精,可一直就沒有回來。剛才,我侄子突然在房中發現了她留下的一張紙條,急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喏,你看。”

鄒萬龍說著,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他。

鄭盼龍一看,這是月芬寫給鄒誌民的。

誌民:

我對不起你,這次都怪我財迷心竅,做了對不起伯父的事。如今伯父丟了寶貝,雖說我們沒偷,但也難逃嫌疑。唉,我哪還有臉見伯父呀……誌民,我走了,我對不起你,你多保重……

妻月芬絕筆

鄭盼龍心中一怔,忙問:“你們附近找過沒有?”

“附近都找遍了,就是未見蹤影。唉,會不會出什麼事呀?”

鄭盼龍皺緊眉頭,陷入沉思。

“丁零零”桌上電話響了。鄭盼龍抓起話筒:“這裏是公安局,什麼事?”

話筒裏傳來了急促的男聲:“喂,這裏出人命了,有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死在河裏了,據說是繅絲廠的,你們快來人看看。”鄭盼龍一怔,忙追問:“在什麼地方?”“石橋鎮東三裏漾。”

“好,我們馬上來!”鄭盼龍放下話筒,一旁的鄒萬龍眼淚汪汪地說:“那一定是我那侄媳婦呀。”

“別急,大叔,很快就會清楚的,我馬上派人去。”

“好,我也一起去。”

“不”,鄭盼龍搖搖頭,“你跟我去別處跑一趟。”

破疑案法網恢恢

此時此刻,在一列開往廣州的特快列車的一節軟臥車廂裏,那“生死未卜”的汪月芬正得意地和那個王晨在對飲呢。

汪月芬今非昔比,全副洋裝。上身穿一件大紅的羊毛蝙蝠衫,下身著一條緊身的磨白牛仔褲。她那雪白的項頸上,掛著一條金光閃閃的項鏈;那瓜子臉上的兩條柳眉,經過加工更顯得細長;渾身上下都體現出一種豔人的媚態。

一瓶啤酒下肚,她臉上泛起一陣紅暈,點著了一支香煙,美美地吸了一口:“唉,總算熬出頭了。”

原來,這汪月芬是汪立的侄女。當年,丁金龍的一把飛刀隻紮傷了汪立的一條臂膀。後來,汪立便跑到香港開了一家郵票店,1977年之後,他曾多次來到臨江,想尋覓那失蹤了四十年的闊邊大龍。汪立知道丁金龍是石橋鎮人,經過多方麵的打聽,了解到丁金龍原名叫鄒萬龍,在石橋鎮還有兄弟和侄兒。他估計鄒萬龍不會把郵票帶往台灣,一定是藏在老家什麼地方了。於是,當他那位在石橋鎮的侄女汪月芬求他帶她去香港時,他便與她談了一筆交易,要她幫助他找到那枚郵票,自己便替她辦妥去港的一切手續。另外,他還奉上一套住房、五十萬港幣。汪月芬虛榮心很強,向往香港已久,這筆交易她真是求之不得。為此,她千方百計與鄒誌民接近,取得了他的好感,為了能方便地出入他家,她在汪立的授意下,做出了犧牲,嫁給了鄒誌民。然而,結婚兩個月了,該找的地方幾乎全找遍了,但就是找不到那足以使她改變現狀的郵票。

正在這時,鄒萬龍卻奇跡般地出現了。

說來也巧,鄒萬龍途經香港時,正好被汪立碰到。汪立一眼就認出了他,估計他此去定與郵票有關,便立即要自己的兒子汪玉彪冒名王晨尾隨而來。王晨一住進臨江賓館,當即就與汪月芬在電話中取得了聯係。

那天晚上,汪月芬與鄒誌民一起來到了伯父居住的東廳,當鄒誌民翻那手提箱時,汪月芬已看到了那些寶貝郵票,她強壓住內心的激動,裝作若無其事。到了第二天淩晨,她乘丈夫熟睡之時,悄悄地溜了出去。此時鄒萬龍已出去鍛煉身體,她便乘機撬開鎖竊走了郵票。她因缺乏郵票知識,難辨真假,故又將郵票用掛號信寄給住在臨江賓館的堂兄,讓他鑒別真偽。案發後,她故意留下遺書,布下了迷魂陣,又讓堂兄打電話向公安局報警,將公安人員引向三裏漾,自己卻登上了南下的火車……

火車駛進了廣州站,汪月芬挽著汪玉彪的手臂朝出口處走去。

突然,幾個公安人員出現他倆麵前,為首的正是鄭盼龍。

鄭盼龍聳了聳肩,幽默地說:“怎麼,月芬小姐,你想重婚?”

汪月芬故作鎮靜,小嘴一努,嬌滴滴地說了一聲:“先生,你認錯人了吧?”說話中帶有濃重的廣東腔。

鄭盼龍拿出了她留給鄒誌民的紙條及二號拍下的那信封的照片:“請看,自己的筆跡總認識吧?要不要核對一下筆跡?”這下汪月芬愣住了:“這……”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偵查員小李取出兩張逮捕證,向他倆宣布:“你們被捕了!”

汪玉彪大聲嚷嚷:“你們憑什麼抓我?我是香港聯京貿易公司副經理,我有證件。”說著,拿出了一大堆的證件。

“收起這一套吧,汪大公子,我知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請看,這是什麼?”鄭盼龍一邊說,一邊取出了一個寄往香港的航空信封,從中取出了那張珍貴的大龍闊邊黃五分六方連郵票。

汪玉彪兄妹一看頓時目瞪口呆,像泄氣的皮球一樣,再也蹦不起來了。

原來,鄭盼龍從郵票一失竊就覺得這件事是知情人所為,但此事知者甚少,排來排去隻剩下一個汪立,據說他在香港開郵票店。於是,他懷疑王晨一定是汪立所派。王晨住進了賓館後始終沒有行動,使他開始懷疑可能還有人潛伏在鄒萬龍身邊,於是懷疑起汪月芬來了。正在這時,機智的二號拍下了那封信,證實了他對汪月芬的懷疑。所以,汪月芬耍的假死伎倆並沒有使他上當,他抓緊時間與鄒萬龍一起趕到了郵局,通過有關途徑終於找到了那封偷寄珍郵的信。

“大龍”疑案之謎被揭開了,失蹤了四十年的華郵珍品重新亮相,並被收藏進了國家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