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田鐵山喜不自禁地說。“有哪些人參加?”

土肥原賢二問。“有我們留在國內的中堅分子,還有一批大學寮畢業的青年軍官。”

永田鐵山望著驟然變得抑鬱不樂的土肥原賢二,“不要多慮!都是我們中的少壯派軍官。”

“在什麼地方舉行歡宴?”

“在皇宮以東的神田學生區。”

“這兒距離皇宮太近,舉行這樣的歡宴合適嗎?”

“合適!”

永田鐵山猝然變色,惡狠狠地說,“這是向軍界元老派宣戰的誓師大會,這是預示日本帝國新生的大會。從今天起,我們將在裕仁天皇的領導下進擊!”

永田鐵山引土肥原賢二趕到皇宮以東的神田學生區時,數十名全身戎裝的少壯派軍官早已濟濟一堂,分坐在數張擺滿酒宴的餐桌旁。他們二人剛剛被讓到前邊的餐桌落座,一位擔任司儀的少佐舉起了酒杯,用他那凶煞神似的目光巡視一遍四周,大聲地說:被讓到前邊的餐桌落座,一位擔任司儀的少佐舉起了酒杯,用他那凶煞神似的目光巡視一遍四周,大聲地說:“幹杯……!”

土肥原賢二也異常興奮地舉起了酒杯,一眼看見了阿南惟幾少佐那惡煞神似的麵孔,一種不祥的預兆打心底油然生起。數年之後,阿南惟幾操縱宮廷假手政變的時候,土肥原賢二曾深有感觸地說:“當年不祥的預兆終於兌現了!”

眾人瘋狂地叫喊著幹過杯以後,那位擔任司儀的少佐又大聲說:“下邊,請我們大學寮的負責人大川博士發表講演!”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一位長相漂亮,一頭黑短發,嘴唇上留著時髦的黑胡子的中年學者站起身來,他就是大學寮的年輕學監大川博士。大學寮是裕仁皇太子訪歐歸來以後建立的宮廷學校。校舍是宮廷氣象台改建的,是一座戒備森嚴的教導中心。最初稱之為社會問題研究所,後來又給起了一個隱晦的代號:大學寮,即大學寄宿舍。這所宮廷學校的宗旨是:培養那些為建設裕仁理想中的日本一顯身手的少壯革新派。這所學校不但物色了一批效忠裕仁的親信,還訓練了一批同他一起行動的陸軍突擊隊員的幹部。大學家的組建者叫牧野,是裕仁的主要顧問之一,而他又指定自己的私生子大川博士為學監。大川博士是一位既有知識而又粗暴的軍國主義者。由於牧野伯爵的恩寵,使他常年在皇族親王身邊工作。他是幫會頭子頭山滿的忠實助手,又是頭山滿黑龍會中年輕一代大亞洲主義分子的領袖。他畢業於帝國大學東方哲學係,能閱讀中文、梵文、阿拉伯文、希臘文、德文和英文,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大學者。在他的影響下,激進的少壯派軍官逐漸地認識了“三羽鳥”,以及在巴登.巴登選拔的“十一名親信”,並親切地稱之為老大哥,從而在裕仁皇太子的身邊,組建了一支為之奮鬥的少壯派骨幹隊伍。大正天皇駕崩了,他們的代言人皇太子裕仁就要登上天皇的主座,那種高興勁兒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大川博士口若懸河他講了日本的前途:“日本人民必須成為解放人類的旋風中心,日本民族注定要完成世界的革命化”接著,他又滔滔不絕他講了日本的根本出路在中國,欲要征服中國,必先征服滿洲的戰略計劃。他的講話就像是威力最強的刺激劑,使得今天與會的少壯軍官頻頻鼓掌。大川博士最好的朋友是土肥原賢二。每逢土肥原賢二返回東京,大川博士必然上門作徹夜談。同時,還請土肥原賢二赴大學家講課,宣揚入侵中國的理論。實事求是地說,他們二人的思想是相輔相成的,這就是後來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在判決土肥原賢二的罪行中,多次出現大川名字的緣故。大川博士發表完講話,把酒杯高高舉到額前,激動無比地大聲說:“首先,為未來征服滿洲的偉業幹杯!”

“幹杯……!”

眾人幹杯過後,遂進入自由議論的階段,有人大罵陸軍中的保守派幹撓了日軍現代化的速度;有人攻擊內閣成了進攻中國的絆腳石;有人幹脆大聲叫囂:“踢開一切絆腳石,按照我們的意誌行事!”

對此,大川博士非常讚賞,狂妄之極地大聲說:“軍隊是立國之本,我們就是要牢牢地抓住軍隊,去攻占我們應該攻占的地方!”

“軍隊是立國之本,我們就是要牢牢地抓住軍隊,去攻占我們應該攻占的地方!”

“我認為有必要給大川博士的話加個注腳:如果天皇不發話,我們絕對不能調動軍隊!”

大川博士自恃創辦大學察有功,加之又長裕仁10歲,因此在他的心中,即將登上天皇寶座的裕仁尚未樹起神化的佛像。他望了望格外認真的東條英機淡然一笑,當著這麼多的少壯派軍官,大誇海口地說:“請東條君放心,那不要緊,我會讓我的朋友大臣牧野去說服我們的天皇。”

東條英機是一位效忠天皇的軍人,根本不允許公眾輿論玷汙天皇。他一聽大川博士如此傲慢地談論即將登上天皇寶座的裕仁,心中迸發出了不可遏製的憤怒之火。尤其當他聽到大川博士把私生他的父親牧野伯爵抬出來,這不可遏製的憤怒之火刹時化作維護天皇的暴烈行為,他一步躍到大川博士的身旁,倏地拔出閃著陰赤之光的指揮刀,像頭暴怒的獅子大吼:“住口!你再膽敢藐視我們的天皇,我就用這把指揮刀和你說話!”

東條英機這突兀而起的行動,嚇得大川博士震愕瞠目,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與此同時,所有與會的少壯軍官也驚愕萬分,相繼站起身來,看著東條英機和大川博士這場猝然而起的戲如何演下去在這眾人皆驚的時刻,也有兩個人泰然處之,無動於衷,那就是永田鐵山和土肥原賢二。永田鐵山想通過大學寮派的導師大川博士,和十一親信集團中的骨幹分子東條英機的對壘,檢驗一下裕仁天皇身邊的少壯派軍官是否同心協力?有沒有分裂為新的派別之爭的可能?自然,由此也檢驗一下自己在大學寮派少壯派軍官中的威信;土肥原賢二則是從一個謀略家的立場出發,覺得這場歡宴大正天皇駕崩的氣氛不對,隱約地感到未來的日本帝國,將要演出自相殺戮的悲劇。他想通過東條英機和大川博士的毆鬥作為預演,看看未來陸軍中能左右日本帝國的不同勢力。然而,永田鐵山和土肥原賢二的預想都未能實現。一位個頭矮小的中佐軍官走到了東條英機和大川博士的中間,他右手握著軍帽,剃得光光的禿頭閃光耀眼,在那張刮得十分幹淨的青白色的臉上,眉毛和胡子的黑色格外顯眼。他,就是巴登.巴登十一親信集團中的中堅分子,後來侵華元凶之一的板垣征四郎。他像個和事佬似地將東條英機和大川博士分開。接著,他又麵向與會的少壯派軍官富有蠱惑性地說:“今天的歡宴,標誌著日本帝國再一次的新生,讓我們一齊討論事關帝國生存的滿洲問題好不好?”

“好……!”

板垣征四郎巧妙地變鬥毆的場麵為談議的論壇,給土肥原賢二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他轉過身來,對永田鐵山說:“真沒想到,板垣君還有臨危不變,化險為夷的本領。在我們未來的事業中,他一定會大顯身手的。”

永田鐵山讚同地點了點頭,這時的東條英機,早已忘記了和大川博士的不快,像是一位年長的老大哥,對圍在他四周的小兄弟發表有關占領滿洲的演說了。對此,永田鐵山非常欣賞,自言自語他說了一句:“真是剃頭刀似的性格!”

旋即又對土肥原賢二說:不快,像是一位年長的老大哥,對圍在他四周的小兄弟發表有關占領滿洲的演說了。對此,永田鐵山非常欣賞,自言自語他說了一句:“真是剃頭刀似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