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一張桌子。桌子上有菜有酒。菜隻有四盤,酒卻有六瓶。每個瓶子裏裝了一斤酒。全是烈性酒。這種酒隻要喝一瓶子下去,就非醉不可。就算你的酒量很大,也頂多喝個一瓶子半。桌子旁坐了三個人。青樹的一邊是孫開平,一邊是老關。孫開平和老關都很高興。兩個人一見麵,馬上高興地握起手。他們都想幫青樹做事。做一個很重要的事。他們都有決心幫著青樹把對方喝倒,讓對方說出真話。他們沒有理由不高興。不但高興,簡直有點鬥誌昂揚。青樹說,你們怎麼喝。孫開平和老關一齊說,你說了算。青樹說,一人先來一茶杯。孫開平和老關說,好。青樹給他們倆一人倒了一茶杯。給自己也倒了一茶杯。孫開平和老關不讓青樹喝。孫開平說,你的任務隻要把酒倒好就行了,用不著喝酒。老關說,女人酒喝多了不好,你一口也不要喝。你看著我們喝就行了。青樹說,我喝一口。青樹喝了一口。孫開平和老關卻把一茶杯喝了。空茶杯放下,兩個人互相看著。一點事也沒有,就象喝了一杯水。連著喝了三茶杯後。他們不再互相看了,他們全把臉轉過去看青樹。他們的樣子好象有點喝不下去了。青樹說,再喝一杯。你們不喝,我就喝了。兩個人一齊說,你不要喝,我們喝。第四杯,他們隻喝了一半,就再也喝不下去了。也用不著再喝了。因為,他們已經喝醉了。他們不是那種喝醉了就要睡覺的人,他們是喝醉了就要說話的那種。過去,他們喝醉了,青樹看著他們很生氣,希望他們一句話也不要說,趕緊躺倒。可這會兒,看到他們喝醉,青樹卻很高興,並希望他們說得越多越好。老關說,青樹,想給你說一句老實話。青樹說,你說吧。老關說,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了你。孫開平說,青樹,我也給你說一句真心話。青樹說,你說吧。孫開平說,我這麼多年沒有結婚,就是因為心裏邊有你。這些話,別的女人聽了可能會很高興,可青樹聽了卻把臉子掉了起來。青樹說,那麼我問你們,為了我,你們會不會去殺人?老關說,你說什麼?殺人?殺誰?青樹說,殺另一個喜歡我的男人。老關說,殺人是犯罪的事,可不能隨便去幹。青樹又轉過身問孫開平,你呢?孫開平說,什麼事?青樹說,你會不會去殺人?孫開平說,我連殺雞手都會軟,怎麼會去殺人。青樹說,為了我你也不會殺人。孫開平說,除非別人要殺你,我才會去殺別人。青樹說,你們全在胡說,你們心裏邊根本不是這樣想的。老關說,我要有半點假話,讓雷打我。孫開平說,我要有一句不是真話,讓天上的雷電劈我。青樹說,好了,我不要你聽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醉話了。

青樹不想再喝酒了,也不想聽老關和孫開平說醉話了,她站起來轉過身要離開,卻看到了王子川。她嚇了一跳,問王子川站在這裏幹什麼,是不是也想來喝上幾杯。王子川沒有說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看來,他已經來了好大一陣子了,看到了他們怎麼把六瓶子喝掉了,還聽到了他們說了和殺人相關的話。也好,他不會喝酒,讓他看看怎麼喝酒也行。青樹沒有再理王子川,朝屋外走。

夜,有一點風,很涼爽。天空,有一個月亮,很寧靜。青樹走出紅房子,在門外的凳子上坐下來,青樹的內心又燥又熱。

老關抬頭一看,青樹不在了,問孫開平,青樹了?孫開平說,你問我,我還問你呢?老關和孫開平看到了開著的門。從開著的門洞裏,可以看到了天上的月亮。老關說,青樹到月亮上去了。孫開平說,我要去月亮上找青樹。老關說,用不著你去,我去就行了。說著,老關站起來,往門外走。邊走邊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孫開平不讓老關搶先,看老關往門外走,孫開平也往外走,比老關走得更快,同時,用比老關更大的嗓門,唱著同一首歌。

青樹正在抬頭看月亮。月亮很怪,不管啥時候看起來,都讓人忍不住要讓眼淚掉下來。這時,又聽到了老關和和孫開平的歌聲。他們的嗓子很粗,可這會兒他們的唱的歌,卻並沒有那麼難聽。他們真的是醉了,有些人醉了,唱出的歌,象是狼嚎。可有些人醉了,唱出的歌,卻很有味道。隻是這會兒,不管老關和孫開平的歌,唱成什麼樣子,都讓青樹的眼角沒法不濕。

想著去尋找一個謀殺的秘密,沒有想到卻聽到一首愛的情歌。生活總是這樣不可預料。不再相信酒後吐真言這句話。可我相信紙裏包不住火,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如果真的是他們中的一個幹的那個事,那麼早晚都會暴露。隻是我想讓他們早點暴露。這並不是件不可能的事。隻要去想,辦法總會想出來的。我不相信,這世界會把一個真正的殺人犯,永遠掩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