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老關從車上跳下來。老關是個高大粗壯的漢子,有點象他開的大油罐車。老關說,你真不怕車撞了你。青樹說,隻要開車的人不想撞你,車子就撞不上你。老關說,那倒也是,除非開車的人瞎了眼。

老關走到青樹跟前,從他懷裏扯出一件連衣裙。老關用手一抖,連衣裙象旗子一樣在青樹麵前飄揚起來。許小桃也從屋子裏跑出來。看到老關給青樹送了連衣裙,馬上大叫起來,還有我呢。老關拿出了一個太陽鏡送給許小桃。許小桃馬上戴到了臉上。

這個男人說過好多次想去看看我的母親。也許真的該讓他去看看。這些年,好多男人都對我說過很動聽的話,可隻有他一個人說過想去看看我的母親。每次來,老關帶會帶東西給我和許小桃。我給錢他不要。那麼,他吃住在這裏,他給錢,我們也不要。女人和男人來往,有個原則。一般情況下,不要破壞這個原則。不過,這一次,我可能要會有點改變了。

老關坐在那裏吃著菜喝著酒。青樹穿著老親買連衣裙走出來,讓老關看。老關看青樹的樣子有點傻。

青樹說,老關,下次來,去我家看看我母親。老關放下筷子,對青樹說,為什麼要等到下一次,這次就去。馬上就去。青樹說,這次來不及了,還是等到下次吧。

一道道連綿起伏的沙丘,象卷起的海浪,驀然凝固於某一個瞬間。熾白的烈日下,閃動著火一樣的光焰。遠處的沙丘上,一個影子由虛變實。一個叫馬東軍的年青的男人在走著。沒有走幾步,就摔倒了。爬起來又走,走了幾步又摔倒了。摔倒了幾次後,馬東軍站不起來了。他趴在沙丘頂上向前看,看到了一片灰綠的影子。他從沙丘裏拽出一根蘆葦來,放在嘴裏咀嚼著,吸取著草根裏發苦的汗液。

他從一個沙丘上滾下去。又朝一個沙丘爬上去。在他的身邊,不時地會出現一些動物白色屍骨他不敢停下來,似乎一停下來,他也會馬上變成這些屍骨。為了不讓自己變成白色屍骨,隻有連滾帶爬地往前走。隻要還有一口氣,還有一點力氣,就不能停下來。

馬東軍明白,要想活下來,就得先從這大沙漠裏爬出去。

牆上掛著一張照片。是一張青樹和一個男人的合影。男人年輕英俊。照片的旁邊掛著一杆獵槍。青樹站在屋子中間看了一會,走過去。伸出手,把有點歪了點照片扶正了。接著,把掛在牆上的獵槍取了下來。

拉開槍膛,一顆粗大的獵槍子彈跳了出來。青樹用一塊布仔細地擦著槍。擦好了槍,青樹拿出一塊黑色的紗巾,青樹對著鏡子,慢慢地把自己的把頭和臉包了起來。隻露出了一對眼睛。

青樹把那杆磨得錚亮的老獵槍拿到了手中。裹了黑紗巾,拿著獵槍,青樹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白馬在胡楊林裏一會兒奔跑,一會慢走,不管白馬是跑,還是走,坐在馬上背上的青樹,都坐得穩穩的。突然一種聲音傳進了青樹的耳朵。青樹扯了一下馬韁繩,白馬停了下來。一動不動,靜靜地聽了一會。拿起獵槍,跳了馬。青樹向一種聲音走過去,青樹離那聲音越來越近了,青樹用槍筒撥開了擋在了眼前的亂草。青樹看到了三個男人彎著腰,正在揮動著斧頭,砍伐著一棵快要枯死的胡楊樹。青樹端起了槍,走到了三個男人的身後。

青樹說,放下你們的斧頭。男人不動了,斧頭從手中掉落在地上。男人們轉過了身子。男人們看到了青樹。看到了青樹是個女人,三個男人笑了一下,彎腰撿起了掉在地上斧頭。一個男人說,這個小娘們,長得挺有味。另一個男人說,要是手裏沒有槍,就更可愛了。還有一個男人說,你看花眼了吧,那明明是一根燒火棍,你怎麼說是槍呢,女人家,不好好呆在這裏燒火做飯,跑到這裏來不知想要幹什麼?

三個男人笑出了聲。三個男人掄起斧頭,又去砍一棵快要枯死的老胡楊樹。青樹舉起獵槍,扣動了扳機。槍響了,其中一個男人的帽子被子彈打得飛了起來。飛起的帽子掛在了樹枝上,三個人男人的臉變了顏色。他們扔掉了斧頭,轉過身飛快地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