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這客棧的院子裏更是靜得有些詭異,一絲人聲也無。此時還未過子時,整座客棧裏卻一點燈光都沒有,每個窗口都黑漆漆的,在一片死寂中仿佛擇人欲噬的鬼怪眼睛。張起靈帶著吳邪和王盟從二樓躍出,一個人負擔著三人重量,卻輕輕巧巧落了地,就勢一滾消了墜力,一點聲音都未發出。
到了院子裏沒了那股引人迷醉的香味,微涼的夜風一吹,吳邪隻覺得原本有些昏沉的頭腦清醒了不少,試著抬手也有了些力氣,連忙抓住張起靈的衣襟,掙紮著開口道:“三……三……”不待他說完,張起靈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三王爺和潘子怕是也中了迷香,可我現下若是去救他們,留你和他在這裏會有危險。”
吳邪聽到張起靈如此說,更是著急,喘息了兩口,又道:“先……救……”他說話費力,隻撿緊要的兩字吐出口來,隻擔心張起靈不懂,皺眉喘息著還要再說。
吳三省這次身負聖旨下維揚查案,總不能連維揚地界都沒入,便斷送在這荒郊小客棧裏。皇上千叮嚀萬囑咐他的安全自不必說,就是為了百姓萬民,吳三省的命此刻也重過吳邪。
張起靈卻似是懂了吳邪心意,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卻覺得身側微微一動。低頭看去,卻是吳邪掙紮著伸出手,去夠他身側的短刀,略有些顫抖脫力的白皙手指緊緊握著漆黑的刀柄,竟顯出一種不容抗拒的堅定。
張起靈一怔,抬眼看向吳邪,隻見他微微皺著眉,因為拚了力氣而臉色微紅,一口口喘息著,清光閃閃的眼中卻透出一種平日不見的銳利與堅持,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突然覺得有些意外,眼前這個人……似乎有些不同……
見張起靈仍是皺眉不語,吳邪更急:此時吳三省在屋裏多呆一分,形式便多凶險一分,方才有人進自己的屋子刺殺自己,吳三省一定也遭遇了同樣情形。若是和潘子二人都中了迷香,那便是毫無還手之力任人宰割。又拚命喘息一會,握緊了手中短刀,示意張起靈,艱難開口道:“我……可以……你……快去!”
張起靈看他兩眼,眉頭皺起似是思索了一刹,然後放下吳邪,站起身來。吳邪見他是答應了自己要去救吳三省的樣子,鬆了口氣。張起靈卻俯下身去,奪過了吳邪手裏的短刀。吳邪以為他不允,急著便要開口說話,掙紮了兩下,還未說出話來,隻見張起靈橫刀在自己手腕上一劃,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吳邪又是一驚,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卻見張起靈伸過了手腕,另一隻手掰開他的下頜,將鮮血滴進了他口中。
吳邪被他這一番舉動弄得迷惑不解,想要扭頭躲開卻又無力反抗,任由著鮮血流進口中,進了喉間。張起靈看著吳邪將鮮血咽下,將短刀塞進他手中,轉身一個縱躍,從剛剛打開的窗口躍進了二樓。
張起靈的鮮血猶在喉間,吳邪隻覺得嘴裏鹹澀的滾燙,頭腦裏昏沉漸去,身上也奇異地消失了那種軟綿無力的感覺,試著抬了抬手臂,發現力量已回來了幾分——迷香,竟似是解了。
剛才急著要張起靈救吳三省,昏沉之中也未多考慮,現在想來,張起靈竟是絲毫未受那迷香影響。對他們下手之人既然在自己房間裏放了迷香,張起靈的房間自然也不會漏掉,他在自己的房間裏未中迷香,來救自己之時也毫無所傷……現在自己喝了他的血,迷香竟然解了……莫非這人天生體質特異,非但自己百毒不侵,血液還能助人解毒?這也……太奇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