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1 / 3)

青年書店沒有發生預料中的情況,秦天亮意識到了事情的複雜性。他想來想去,把心裏的想法說給了首長。

秦天亮說道:“老A可能發現青年書店暴露了,但剩下的21個假股東,他應該並不知情,就算我們不能利用書店引誘老A,也要把剩下的假股東真特務一網打盡。老A發現五人小組敗露,顧顯章一定知道,但‘天下一號’小組卻並不一定知道,即便知道,也不一定相信顧顯章的話。”

“看來這個老A就在我們身邊,我們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裏。”

秦天亮又想了想,說道:“我們如果能得到老A和顧顯章之間的電台頻率,才有把握把他引出來。”

首長停了下來,無不焦慮地望著秦天亮說道:“我也在盼著基地上的同誌得到頻率啊!不過這麼秘密的頻率,如果要弄到手,困難是可想而知的。”

秦天亮充滿信心地說道:“敵人百密總有一疏的,他一定會露出破綻的。”

這天上午,詹西古正在總務處仔細地查閱著一本賬目簿,冷不防看到齊君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詹西古見了,忙起身說道:“特派員來視察明示,詹某榮幸之至。特派員請坐,我給您沏茶。”

齊君走過來,低頭看了一眼賬目簿,說道:“總務處工作繁雜瑣碎,上麵讓我來巡視基地的戰備情況,詹主任,你這邊有什麼困難,盡管跟齊某提。”

詹西古端著茶杯,放在齊君麵前,說道:“那我就跟特派員彙報一下。”

“不,不,談不上彙報,咱們隨便聊聊,不用那麼正式。”齊君隨意地說道。

詹西古想了想,便從賬本中翻出一頁,坐到齊君旁邊,指著說道:“特派員,您看,這是‘天下一號’小組的賬目,都是從基地走賬,我們一直在給他們墊錢,弄得我們基地經費吃緊呀!”

“哦?”齊君見了,立時吃了一驚,說道,“10部電台,兩輛汽車,30個人的辦公設備?‘天下一號’小組這些賬目是誰做的?”

詹西古答道:“不知道特派員認識不認識,是鷹長官的副官張錦衫。”

齊君輕蔑地一笑:“這個人我當然知道,哼,在‘國防部’三廳的時候手腳就不幹淨,他被派到‘天下一號’行動組,實際上就是變相處分,沒想到,到了這裏,變本加厲了。這就是巧立名目,貪汙。”

詹西古笑了笑,說道:“這話我們基地的人可不敢說,但是大家總會有想法的,私下裏有點風言風語的,那也難保啊!”

齊君問道:“這事顧司令知道嗎?”

詹西古答道:“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基地和‘天下一號’行動組是兩個機構,顧司令管不了人家。”

“張錦衫死了之後,‘天下一號’行動組的賬目是誰管?”

詹西古說道:“現在是一個叫黃寧雲的管著呢。這個黃寧雲,以前就是一個普通電報員,您說,他哪懂賬目呀!”

齊君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說了幾句話,就起身離開了。

此時,黃寧雲正在老鷹的辦公室裏,看著老鷹收拾行李。

老鷹一邊將隨身攜帶的物品放進一隻箱子裏,一邊問道:“最近四號聯絡站有電報嗎?”

黃寧雲答道:“沒有。”

老鷹歎了一口氣,說道:“四號聯絡站是我上次去重慶的時候,‘國防部’特別授權交給我激活使用的,按事前的約定,隻能他們呼叫我們。五人小組暴露的話,四號聯絡站也懸了。”

黃寧雲一臉愁雲地問道:“長官,那怎麼辦?”

老鷹說道:“顧顯章的話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不管是暴不暴露,隔空喊話,辨不出真偽,隻有我親自走一趟重慶了。”

這天上午,李荷走進了馬友誼的辦公室。

隻聽李荷說道:“處長,情報科轉給我一個錄音,說是台灣那邊對重慶潛伏人員喊話,看樣子是他們家屬的錄音。”

馬友誼心裏一驚,問道:“這你怎麼不早彙報?”

“你這不是剛恢複工作嘛,秦天亮成天看不到人影,你前幾天出去查‘國防部’大樓,我也得找到你們才行啊!再說,這個錄音我聽了,沒有什麼價值,都是一些女人們說的家長裏短的。”

馬友誼聽了,馬上說道:“你把錄音給我,我聽聽。”

李荷返身回家取了錄音,馬友誼就從錄音機裏聽到了梁晴的聲音:

我和孩子都好,你放心吧,一切都正常。

馬友誼決定把這個情況馬上向首長進行彙報。急匆匆來到首長的住處時,馬友誼一眼看到秦天亮也在那裏,便看了他一眼,轉頭對首長說道:“首長,我有重要情況要單獨向您彙報。”

秦天亮意識到了什麼,便和萬名一起走了出去。

馬友誼眼見著兩個人走出門去,這才把錄音機打開了,接著,錄音機中傳出了梁晴的聲音。放完錄音,馬友誼說道:“首長,說話的,就是秦天亮的愛人梁晴……”

首長坐在那裏笑了笑,說道:“馬友誼同誌,我告訴你,第一,這個錄音我聽過;第二,秦天亮也承認了,裏麵的聲音確實是梁晴和小天。”

“啊?首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天亮為什麼這麼做?”馬友誼一時間墜入了雲裏霧裏,說道,“他可一直在說他的夫人和孩子都遇難了。”

首長說道:“我第一次來重慶,秦天亮同誌就道出了實情,當時重慶情況複雜,內線的情報告訴我們,我們這兒有內鬼。為了保護秦天亮和梁晴母子,我決定梁晴母子的秘密不對外擴散。”

馬友誼這才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是這樣。”

“秦天亮在重慶解放前,已經被顧顯章懷疑了,敵人將梁晴母子當作人質,把秦天亮留了下來,想為他們所用,秦天亮一直以來在用自己的雙重身份工作。因為內鬼的存在,他不能說出實情。”

“首長,這下我徹底明白了。”馬友誼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秦天亮正和萬名兩個人在門外說話兒,見馬友誼從屋裏走出來,問道:“處長,你和首長彙報完了。”

馬友誼上前一把抱住秦天亮,伏在他耳邊,動情地說道:“天亮,對不起,以前誤會你了。”

秦天亮一怔,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眼角不由得潮濕起來。

這時,首長拉開房門說道:“你們兩個有時間再敘舊吧,快進來,咱們開個會。”

幾個人隨首長又走了進來。幾個人坐下來後,秦天亮轉頭向馬友誼問道:“處長,14年前李荷在做什麼?”

馬友誼說道:“14年前我從長沙出獄後,到蘇北工作,她就是那年在蘇北參加工作的。怎麼,她有問題嗎?”

秦天亮說道:“我隨便問問,我們要把參加工作14年的同誌,都列入我們的視線中來。”

首長想了想,說道:“參加工作14年隻能是個參照,但畢竟也縮小了我們的排查目標。”

秦天亮說道:“這麼說,我們要把重點放在1936年參加工作的人身上。”

“天亮,很難說啊,他潛伏14年,並不能代表他參加工作14年。”馬友誼思忖著說道,“14年前他可能是工人、學生或者其他職業身份,因為偽裝得好,被我們當作進步青年或者工人運動骨幹吸收進來,這種情況,也符合潛伏14年的條件。但在我們這裏,時間就有誤了。”

秦天亮點點頭,說道:“這樣說來,範圍可就大了。”

“時間界定還不複雜。”首長說道,“最難辦的,可能是老A最初的潛伏地點和參加的組織。”

馬友誼接著說道:“14年前,那個時候黨中央是在延安。如果老A是在延安開始潛伏的,查起來還容易些,檔案材料相對比較齊全,證明人也好找,怕就怕老A是在蘇區根據地潛伏的,如果恰好趕上個遊擊隊性質的,或地下工作的,那可就麻煩了。抗戰之後,馬上又是解放戰爭,根據地的人員變化很大,個別同誌的檔案不全,有的根本就沒有檔案,這些都是我們調查的不利因素。”

秦天亮接道:“首長、馬處長,我提個建議,能有證人的、組織手續健全的,我們可以放一放,我們重點甄別檔案不全、證人不足的同誌,這樣我們的工作會有的放矢。”

聽到這裏,首長起身說道:“這樣吧,我要去西南大區軍政委開個會,把你們的情況通報一下,如果組織沒有異議,這個甄別工作就全麵展開,但要秘密進行……”

從首長住處回來,秦天亮和馬友誼兩個人一邊說著話兒,一邊朝辦公樓走去,途經傳達室時,看到苗萬春正坐在門口的一把椅子上。苗萬春見兩個人進來,忙站起來招呼道:“馬處長、秦科長,難得呀,看你們兩人一起回來。”馬友誼看見苗萬春的那條腿,關切地問道:“苗師傅,你的腿好點了嗎?”

苗萬春一笑,說道:“謝謝馬處長惦記,老傷了,下雨陰天的還是疼,不過都習慣了。”

馬友誼一邊招著手,一邊往前走去,說道:“苗師傅,有事說話,我們忙去了。”

苗萬春笑笑,說道:“你們忙,快去吧!”

馬友誼和秦天亮兩人進了軍管會的大樓,上樓梯時,秦天亮突然問道:“處長,苗師傅的腿是哪年受的傷?”

馬友誼想了想,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當時他在王專員那個部隊,聽王專員說是在魯西南建立抗戰根據地那會兒。部隊被敵人包圍了,好像中了一槍,又摔了一下,就留下了殘疾。”

秦天亮若有所思地說道:“這麼說,苗師傅是在延安時期參加的工作?”

馬友誼說道:“好像是,具體情況得問王專員,他比較了解苗師傅。”

秦天亮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沒再把話說下去。

這天傍晚,“天下一號”電報組空空蕩蕩的。汪蘭進了電報組,看到辦公室裏隻有一個值班的小電報員,便問道:“怎麼,都出去了?”

那個小電報員忙站起來說道:“報告汪組長,黃寧雲長官說,今天安排休息,就留我一人值班。”

汪蘭一怔,問道:“安排休息?我怎麼不知道?”

電報員說道:“黃寧雲說鷹長官走了,咱們就沒什麼事了。”

“鷹長官去哪兒了?”

“不知道。”電報員說,“黃寧雲長官應該知道。”

汪蘭說道:“哦,那你值班吧。”

說著,汪蘭轉身走出了“天下一號”電報組,來到基地電報組。馬然和幾個電報員正緊張地忙碌著。看見汪蘭,馬然馬上摘下耳機,求救般地說道:“組長,你可來了,最近晚上總有電波幹擾,今天更嚴重,所有頻率都出問題了。”

“是我們發射站的問題嗎?”汪蘭問道。

“應該不是,我們都調試了,可能是共軍幹擾的。”

說著,汪蘭坐了下來,問道:“是所有頻率都這樣嗎?”

馬然點點頭,說道:“對。”

“和香港聯絡站的頻率怎麼樣?”

“我剛才呼叫了一遍,沒回應。汪組長,要不你試試吧!”

汪蘭將電台頻率調整了一下,聽到了刺耳的聲音,便放下耳機,叮囑道:“從現在到明天早上8點前,除了台北‘國防部’的頻率外,所有的頻率都暫時關閉,以免共軍的電台切入,另外,有任何呼叫信號,你們隻管負責記錄,都不要回應,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