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曲終人散
陳諒坐下說：“我不是來求和的，我知道有些話我不該說，覆水難收。架吵到這地步，兩個人都說了分手，你不會再原諒我。”
那你來幹什麼？
季向葵憋著一股勁，沒問出來，他卻好像已經聽見了。
“我來是坦白一些事。你直覺很準，我愛過柳洛川，你心裏也藏得住事，我估計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
死了的人總想死個明白，輸了棋還問對手討要棋譜，顯得十分弱智。
她帶著淡淡的不耐煩別過臉，懶得回答，承認了早知道，在他心裏評價就多幾分陰險，不承認他未必相信。
陳諒等了幾秒，確定她不想說話，自己繼續：“但你不知道的是，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放下了，她對我沒感覺，我這人也沒癡情到靠想象單方麵付出，能愛個十年八年，如果沒緣分就各走人生路。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真想一心一意好好開始，前麵那段單相思不算，你是我第一個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
她神色有點呆。
她沒有數第幾個的習慣，懂事後爸媽鬧離婚，媽媽教她恨男人防男人，反讓她好奇敵我差距，早早試上手了，今天跟一個，明天換一個，攢著數量當魅力，不拿她當“唯一”的不計數。
陳諒發這枚獎章給她，對她沒用，聽起來像罵人。
“但我們倆脾氣不好，不是因為柳洛川這個導火索，也會因為其他事隔三岔五吵。你是天生的公主，會讓人情不自禁遷就你、寵愛你，犯渾幹壞事也原諒你，很容易找到比我對你更好的人。”
這話比前麵的道德綁架動聽得多，誰能拒絕承認自己是公主？
季向葵不較勁了，鬆鬆口：“那你為什麼不能對我好一點呢？”
“實話實說，沒那麼多精力，像這樣鬧感覺心力交瘁。我和你交往的時候事業剛起步，天天在屋裏寫劇本，十二萬分的耐性對著你，還挺甜蜜的吧。現在工作一忙，精神壓力大，脾氣就繃不住了。不管怎麼樣不能丟下工作，我如果是個廢物，你也看不上我。你要真想養小白臉，分分鍾能找到比我更帥的。”
季向葵給出笑臉：“算你有自知之明。”
“我就想說這些，你別傷心了。開心瀟灑的才是你，想找什麼樂子去找吧，碰到對你好的人最好。我反正一時半會兒沒精力談感情，專心把事業搞一搞。”
她翻著白眼：“說得好像就你一個人有事業似的。”
陳諒也笑了：“那你也加油。這個片裏你人設表演挺出彩的，別因為置氣白白浪費。善始善終吧，好歹是我們倆合作的，拍個經典當一段感情的紀念也不錯。”
“我們倆感情用家暴凶殺片留念？”
她又開始話頂話地吐槽，看來精神恢複了。
陳諒笑著起身：“明天見。”
季向葵化好妝到片場，前一場戲留了個尾巴，她從Brett那兒要來劇本對了對，是女主角男二號偷情被男主角聽見、男主角倉皇逃走那場戲。這會兒取梁老師的室外景。
陳諒在忙忙碌碌指揮調度，斯坦尼康怎麼走、大炮怎麼搖。航拍器懸在半空，發出蒼蠅般的噪聲。整個現場像個建築工地，很讓人出戲。
喊“Action”之後，梁鴻遠從樓道裏踉蹌出來，氣氛瞬間不一樣了，仿佛能攪動空氣，把周圍所有人吸進他的劇情裏。
真厲害啊，季向葵想，難怪陳諒變了心成天迷這個，兒女情長和這相比肯定顯得不刺激了，但是他不能永遠在拍片，出了組又會寂寞，她才不想做他寂寞時解悶的小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