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強笑著對武植施了一禮,緩步退回到蕭成佑身邊。

蕭成佑又笑道:“既然王爺不近美人,那就品賞下成佑覓得的異花吧。”說著擺擺手,旁邊下人從密封的花籃中拿出幾盆黃色菊花擺於石桌上,借著燈火,就見淡黃如絲的花瓣層層疊疊,如欲起舞,眾人讚歎不已,都問蕭成佑從何處覓得如此良品。

蕭成佑笑道:“這幾盆菊花可是我花大力氣覓得,秋菊秋菊,想不到在這初冬也能盛開,實為異品,成佑乃是從那北方草原尋覓而來。”

眾紈絝讚歎聲中,蕭成佑對金芝道:“殿下,所謂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這幾株菊花正如殿下風采,也隻有殿下才能養得它們平安,天佑可沒有這個福氣,還請殿下收留它們為之賜名!”

旁邊紈絝一陣鼓噪叫好,金芝微微點頭,蕭成佑心中大喜,她終於肯收自己的東西了,造化來了!

“秋來不與百花妍,瘦盡清寒入楚天。雨潤流香茶外飲,霜栽徹骨酒中眠。 何須嫵媚爭如意,隻教孤標任可憐。 一瓣芳心開淡薄,無邊舊事上琴弦。”金芝輕歎口氣,對武植道:“不求與百花爭豔,但求無憾於心,這幾株菊花盼君帶回南國……”

金芝雖然說得不明不白,但在場的大多是聰明人,金芝的話他們又哪裏聽不懂?蕭成佑那喜怒不形於色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得很難看,旁邊眾紈絝更是傻了眼,蕭芊芊雖然看出金芝姐和“叔父”關係曖昧,卻想不到她會當眾吐露心事,呆呆看著金芝,心中一陣糊塗。

春燕望著臉色鐵青的蕭成佑,心中歎了口氣。

武植愣了一下,金芝的心事他略微明白,隻是懶得多想,卻不知道她當這些人說這番話有何含義,看向金芝,金芝卻是微微一笑不語。

金芝說完話,涼亭中就陷入沉寂,眾人各懷心事,呆呆不語。

這時武植笑道:“喝酒喝酒,賞花飲酒豈不是一大美事?”

蕭成佑勉強整整臉色,強笑道:“對,來大家飲酒!”

武植飲完一杯酒,正想拿過酒壺為自己滿上,卻見金芝笑盈盈走過來,搶先一步拿起酒壺,輕聲道:“他們都有人服侍,堂堂貴王怎麼要自己斟酒?還是我來伺候您吧!”偷偷對武植眨眨眼睛,作出侍女服侍狀,看得武植一笑,當著眾人也不好多說,隻有任由金芝為自己斟上酒水。

眾紈絝已經有些麻木了,雖然沒看到金芝的小動作,也聽不到金芝的低語,但平日那目高於頂的邵陽公主主動去給別人斟酒就已經夠轟動的了,更何況身邊還有視公主為囊中物的蕭大世子,有幾人已經露出笑容,自然是平日看不慣蕭成佑出盡風頭的人物,此時見蕭成佑大大丟了顏麵,都是偷笑不已。

金芝為武植斟上酒,順勢坐在了武植身邊,輕笑道:“我最後賭一次,你可別怨我!”

武植看著金芝不語。

金芝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蕭芊芊見金芝姐坐到了武植身邊,二人竊竊私語,自己又成了沒人理的可憐孩子,不由得嗔道:“金芝姐,貴……叔父,你們幹嘛啊!”說著話也湊了過去。

她話語沒遮沒攔的,說得極為大聲,“叔父”二字的話音剛落,就聽亭子中“啪啪叮當”幾聲,數隻酒杯掉落地上,更有人大聲咳嗽,酒水嗆了一身,也有直接把酒杯裏的酒水倒入鼻孔的,涼亭中亂做一團。

蕭芊芊訝然轉頭,見眾人都瞪大眼睛像看怪物那般看著自己,不由得怒道:“怎麼了?看什麼看!”

眾人都不敢應聲,明昌郡主的脾氣上來可是誰的麵子都不賣。

武植笑道:“好了芊芊,過來吃酒!”

蕭芊芊“哦”了一聲,乖乖走過去坐在了金芝身旁,換了付笑臉和武植說起話來。

亭中契丹貴族子弟呆了半晌,馬上有人起身告辭,接著告辭聲不斷,不多時走了大半,想都是受不了刺激,怕再坐下去會鬱悶而死的少年心性,人比人,有時候真的會氣死人的。

涼亭中隻剩下稀稀落落四五名契丹貴族子弟和武植等一行人,留下的都是些性情穩重的人物,亭外的侍從也散去大半,燈火一下稀疏起來,武植笑著搖搖頭,卻猛地發現亭外侍從中有三人打扮很是奇異,那皮袍,那帽子怎麼看上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三位是?”武植指指亭外的三名皮袍大漢問道。

蕭成佑強笑道:“這是成佑的侍衛,來自漠北草原孛爾隻斤氏族的勇士。”

武植微微點頭,怪不得看著他們服飾眼熟,原來是蒙古人,隻不過和後世描述的穿著有些差異,當然這時候還沒有蒙古人這種稱呼,草原上遊牧民族遠未統一,隻有幾個部落發展較快,才勉強被契丹人當作異族統治,其餘大半還處於蒙昧狀態。

“貴王千歲,這三人可是草原上千裏挑一的勇士,千歲兩名親衛身手雖然高明,隻怕也不是這幾名勇士的對手!”蕭天明忽然笑著插嘴。

武植打量了三名蒙古人幾眼,站在最中間的蒙古人比常人足足高出一頭,身材異常魁梧,另兩人也是體闊腰圓,那身腱子肉鼓鼓囊囊,就是隔著皮袍也能看出爆發時又多可怕的力道。

武植笑笑道:“恩,這幾人看起來倒也野蠻,大概很有一把子力氣吧,我的親衛不是他們對手也不稀奇。”

蕭天明笑道:“大宋的勇士原來卻比不上遼國的蠻子,哈哈,真也有趣!”

蕭成佑臉色一變,對蕭天明道:“天明你不要信口開河。”

蕭天明笑容一斂,起身給武植賠罪道:“千歲恕在下無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