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住,玉獅子似乎脾氣甚是暴躁,莫非靈馬還需認主?那也不對啊,你又是如何從它主人處將之盜出?又是如何帶來中原?”武植現在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坐騎,若是不給自己騎乘那不是空歡喜一場嗎?要說降伏它?看看它那高大魁梧的馬軀,那看起來勁道十足的後腿,還是算了吧,要不小心被它用足力氣蹬個正著,自己鐵定完蛋。
段景住笑道:“王爺放心,此馬卻是沒有主人,想當初遼國大王子也曾數次想將之製服,終於沒有得逞,是以小的才能將它盜出,說起來這匹神駒眼中,小人大概就是它的仆人吧,當初也是每日伺候的它周全,這才隨小人回了中原。看世間英雄豪傑,也隻有貴王您能令它乖乖認主了。”
武植笑著點頭,心中歎息,又要拚命了?
以後幾日,武植就和玉獅子較起了勁,每日牽它出城,在野外搏鬥,****都以武植慘敗告終,雖然不能令它拜伏,但對武植卻是親近了幾分,開始還需段景住跟隨,若無段景住這個每日伺候它的“仆人”,玉獅子是根本動也不動,更勿論跟武植出城了,到了後來,每日武植一到,它就雀躍不已,樂顛顛的跟武植出城,再不需段景住好言好語的在旁“商量”,大概每日蹂躪武植成了玉獅子樂趣之一了。
至於本來對玉獅子還有幾分興趣的七巧,看了幾眼後就把它打入冷宮,太過高大了,七巧不喜。
和玉獅子搏鬥的日子裏,武植接到了宗澤來信,正是精兵之議,主要就是精兵,禁商,強訓幾點,精兵就是裁減廂軍,北宋廂軍上百萬,消耗國庫大量銀錢,又無戰力可言,廂軍軍費常常成為各級官員貪墨的對象,宗澤提出的辦法和王安石的省兵法和將兵法類似,即簡編並營,裁 汰老弱、冗兵。又因宋朝有更戊法,就是規定軍隊赴邊防戍或到其他重鎮駐泊就糧,三年一調。結果造成軍隊常年流動,兵帥不合,遂使戰鬥力大大下降。宗澤提議取消此製。
至於禁商就是禁止廂軍和禁軍軍官行商,而強訓就是對部屬禁軍的各種訓練辦法。
禁商和強訓武植自無異議,但裁減廂軍和取消更戊法就沒那麼簡單了,北宋募軍招募對象多為災荒饑民,並實行災年招募饑民為兵的養兵製度。此舉很大程度消除了民間隱患,降低了災荒之年發生民變的可能。不過有利也有弊,宋朝軍兵終身供養,到六十歲後才供養減半,致使大量的銀錢消耗在老弱兵卒身上,武植有時候覺得廂軍稱為養老院還差不多。
不過這種募兵製度畢竟是好事,隻要國庫充裕,就當作後世的社會保障體製贍養災民也無不可,就是要想辦法怎麼把廂軍終身製改動一下,令大災過後災民可回鄉耕種。實行類似後世的軍隊招募製度。這也不是當務之急,慢慢想辦法就是。
比起裁減廂軍,取消更戊法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更戊法本就是為了防止地方將領擁兵自重而設,所謂“祖宗法製”,這可不是說廢除就能廢除的,宗澤又是一方經略,貿然奏上去不被彈頦成有“狼子野心”才怪。
當下武植給宗澤回信,強訓法不必報上樞密院,大名府禁軍和高陽關路禁軍隻管依法訓練即可,禁止廂軍和禁軍軍官行商的奏折上,武植又加上連帶其直係親屬也不可經商,這是得後世的啟迪了。至於取消更戊法,武植本想補充為取消各路禁軍輪換,改為各路經略使對調,即類似後世軍區司令對調,後來琢磨下,還是劃了去,自己如今手握重兵,亂議更戊法有害無益,還是日後再談為好。
武植把經自己修改的章程送回宗澤處,就等宗澤回信後奏上樞密院,至於能不能被采納就非自己所能操控了。自己隻管把北地經營好,把河北禁軍操練成精兵悍將,若有一日能直搗黃龍那是再好不過,最不濟也要把北關牢牢鉗住,不令蠻夷越雷池一步。
至於廟堂之事,隻有一步一步來,蔡京羽翼未豐,也不敢太過造次,自己還有時間。隻需耐心尋覓良才,一點點薦入朝堂,終有把蔡京拉下馬的一日。
這些日子還有另外一件煩心事,那就是穆弘之母的病情,王府幾名大夫束手無策,隻有用上好人參吊命,武植派人急傳江南安道全奔赴大名府,或許也隻有他能妙手回春。
……
這一日,武植和玉獅子搏鬥完畢,再次鼻青臉腫的進城,身上的粗布衣衫也破了幾處大洞,又沾滿汙泥,看起來和乞丐沒甚分別。
開始武植還愛惜形象,每日命侍衛帶了衣物更換,後來每日都是如此,一身泥漿的換上新衣更不舒服,索性也不再換衣,每日隻帶段景住出城,免得侍衛看得自己摔得七葷八素尷尬,不是武植尷尬,是那些侍衛尷尬,任誰看到自己偶像級精神支柱被一匹野馬****蹂躪,都會大受打擊,是以武植以後再不帶侍衛出城。
每日玉獅子折磨完武植,都會心滿意足的嘶叫幾聲,再由段景住在旁伺候著得意洋洋回轉府衙,而武植就自己偷偷從府衙後院溜進去沐浴更衣。
走在大街上,武植嘴唇邊卻是掛上一絲微笑,這些日子的苦肉計下來,那匹死馬想必驕傲的緊了,明日,就在明日吧,定叫它好好嚐嚐自己的厲害。
揉揉酸痛的胳膊,武植恨得牙癢癢的,想好了千種辦法等死馬認主後施展,定叫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過若它受不了自己孽待跑掉怎麼辦?看它那死樣子不像那種堅貞不二的“忠臣”,倒更似“良禽擇木而棲”的“賢臣”。
武植正在思索這個問題,忽聽臨街茶樓中有人喊道:“兀那不是穆兄弟?”
武植一愕回頭,茶樓中那人笑了起來:“卻真是穆兄弟,怎生變得這般模樣?”說著話已經從茶樓中行出。
武植見他麵熟,微一思索,這才記起,原來是在江南有過一麵之緣的朱武,也就是青州孔家的幕僚。武植馬上知道朱武來意,定是為了孔家兄弟而來,想起孔家兄弟在大牢裏關了也有一段日子,是該放回去的時候了。
“朱大哥別來無恙!”武植笑著招呼。
朱武驚訝的看著武植這身乞丐裝,思及當日初見武植雖然得知他乃是一名下人,但之舉止氣度從容,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物,但今日的武植卻是鼻青臉腫,衣服破破爛爛,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哪有昔日之風采。
武植見朱武盯著自己愣神,哈哈一笑:“朱大哥也以貌取人麼?”
朱武連連擺手,“哪裏,隻是見不得兄弟這般狼狽,你這是?”
武植笑道:“別提了,最近走黴運,出門就遇瘋狗!”
正說話呢,茶樓裏有人喊道:“朱老弟,和街邊乞丐有甚好談?還不快些進來。”
朱武皺皺眉頭,對武植道:“哥哥還有些瑣事要辦,兄弟把住址留給哥哥,回頭再和兄弟細聊。”
武植歎口氣:“好叫哥哥失望,我卻是居無定所呢。”
朱武一呆,不禁麵生難色,自己此來是為搭救孔家兄弟,好不容易和大名府一名貼目搭上關係,自然趕緊把孔家二兄弟的事情弄出眉目才好。但若就任武植這般離去,怕是相見無期,卻是有些不舍。朱武善觀麵相,第一眼見到武植就知他不是尋常之人,早就有意結識,上次被孔明壞事,如今又怎肯錯過。
武植一笑:“正巧兄弟閑得慌,若是朱大哥不介意,進去喝杯熱茶也好。”
朱武大喜,本來他就想邀武植入內飲茶,但裏麵劉貼目一聲乞丐喊出,朱武怕武植心下著惱,是以沒出口相邀,聽武植主動提起,自然求之不得。
當下引武植走入茶樓靠窗茶座,雖然武植衣衫襤褸,但朱武一看便是非富則貴之人,夥計也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