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卻以為武植是在對他眨眼,想起那日葉府受辱的事情就是一肚子火,不過和方氏姐弟初見,方家勢力他也有所耳聞,一時也不敢造次,客氣的見過了金芝。

朱勔把方天定和金芝讓到上位,等三人坐下,朱勔可犯難了,貴王千歲在一旁站著,他可沒膽量坐下,眼珠一轉,對方天定道:“方兄,咱這張桌子也夠大,不如請……請……”稱呼武植可犯了難,叫“兄弟”?不敢,叫“公子”?似乎不妥,叫“小廝”?那自己不找死嗎?突然急中生智,“請貴府這位氣宇軒昂的官人坐下……”說完腦袋已微微冒汗。

方天定一愣,笑道:“朱兄客氣了,穆武是我姐姐的管事下人,無需這般客氣的。”心裏一陣自得,以為朱勔請武植坐下是賣自己麵子呢,想不到侍郎公子對我月昔莊都這般看重,哼,月昔莊的勢力又豈是一群跳梁小醜可以撼動的?

金芝好笑的打量了武植幾眼,怎麼看也不覺得他哪裏氣宇軒昂。

武植偷偷瞪了朱勔一眼,嘴裏道:“朱公子太客氣了,穆某不過是個下人,還請朱公子莫折殺了穆某。”

朱勔嚇得差點坐地上,口中胡亂應了幾聲,提心吊膽的坐了下來。

四人一邊隨意閑聊,一邊聽起戲文,王越不時瞪武植幾眼,武植隻做不見。朱勔卻老在偷偷看武植臉色。朱勔行事圓滑,在江南從未吃過虧,卻不想在貴王手下栽了個大大的跟鬥。偏偏人家又不是自己惹得起的,每日除了詛咒幾遍武植外就是等著朝中的風吹草動,希望貴王能倒大黴。卻不想武植鴻運連連,西北一戰名動天下,朱勔也隻有哀歎老天不公。

再聽說貴王任兩路觀察使後,朱勔更是大呼倒黴,每日唉聲歎氣的,就怕哪天遇到貴王,本來喜歡滿江南呼朋喚友的他隻好窩在蘇州不敢動彈。還好後來聞聽貴王染病,朱勔才又活躍起來,前幾日興衝衝和王越來泉州遊玩,多耽擱了幾日,誰想就那麼倒黴,遇到了貴王。

閑談間那女子已經唱罷,緩緩退下後,戲台上又走上一削瘦老者,對四方施個團團稽,清咳一聲道:“今日小老兒為大家說上一段貴王平西!”

台下眾人轟天般叫好,叫的最響亮的靠戲台桌子上的一翩翩公子,朱勔。王越奇怪的看了朱勔幾眼,平日他可是異常穩重的。

還別說,老者這段說書娓娓道來,把大夥說得如同身臨其境,說道危急時,眾人齊聲驚呼,說到精彩處,大家熱血沸騰。

武植也聽的入了神,心中一陣讚歎,編瞎話編到這種程度,也算是至高境界了。

雖然各個版本的貴王平西都不相同,但有一個情節是相同的,就是貴王在叛軍的千軍萬馬中一劍削去阿令結的頭顱,令羌人盡皆臣服。

這個情節在老者嘴裏,更是起伏跌宕,把貴王單劍闖敵營的英姿深深印刻在每個聽書人心中……台下一片寂靜。

老者退下半天後,眾人才回過神來,震天般的喊好聲簡直要把茶坊的屋頂震破。

金芝鼓掌笑道:“好一段說書,好一個貴王,今日果然不虛此行!”方才老者講到貴王千萬軍中持劍獨行,她心中卻沒來由的想起了昨晚的刺客,不知道他此時是不是抱著那隻長劍,孤單的行走於江湖。

方天定歎口氣,道:“貴王真豪傑也!”

朱勔連連點頭,道:“貴王千歲真是咱大宋的脊梁啊!”

王越笑道:“不過說書而已,諸位何必認真!”說著打開折扇輕搖,大有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架勢。

朱勔麵色一變,道:“王兄,你此話何意?貴王千歲何等尊貴,豈是你能詆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