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陪同劉徹的是兩位中年官員,一位身材高些,膚色白皙,蓄著黑色長髯,另一位身材矮些,微胖,長著一張和善的圓臉。高的是霍光,矮的是金日磾,兩人同為光祿大夫。他倆畢恭畢敬地走在劉徹側後方,與劉徹始終保持著相同的速度。
劉徹停下腳步,轉身問霍光道:“霍光,你怎麼一點不像你的哥哥?”
霍光躬身施禮道:“回陛下,臣老了,哥哥走時還年輕。”
“朕不是說你倆的相貌,其實你長得倒與你哥哥有幾分相像,可除了長相,你哪兒都不像他。”
霍光又躬身施禮道:“哥哥是一代名將,臣愚鈍,讓陛下失望了。”
劉徹搖頭道:“你看,你說句話彎一下腰,再說句話又彎一下腰,你累不累?你哥不,他見朕行一個禮也就罷了,常常與朕並肩而行,並排而坐,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還在朕麵前舞刀弄劍呢。”
霍光想了想,說道:“陛下寵愛哥哥,所以他比較大膽。”
“朕不寵愛你嗎?”劉徹不依不饒。
“陛下對臣恩寵有加,所以臣不敢忘乎所以,不能對陛下有絲毫不敬。”霍光字斟句酌地說道。
劉徹笑了:“這就奇怪了,朕對你們兄弟倆同樣寵愛,你倆反應怎麼不一樣呢?”
霍光這回必須正麵回答了:“臣出身寒微,臣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賜,臣即使肝腦塗地也不能報聖恩於萬一,所以臣不敢稍有懈怠。哥哥就不同了,他自幼富貴,在陛下身邊長大,視陛下為自家長輩,又不知人間愁苦,膽子自然就大了。”
劉徹點點頭,又搖搖頭:“嗯,他是夠膽大,可是你要以為他不知愁苦,那就錯了。朕見過他在軍中是怎樣操練的,什麼罪都受得,與士卒無異,朕想想自己都受不了。怎麼說呢?他這個人很堅忍。”
“臣也有同感。”此時久未說話的金日磾開口了:“驃騎將軍的確很堅忍,尤其在沙場之上。”
劉徹道:“是啊,金日磾見過他在沙場上的樣子,你沒見過吧?”
“是,臣沒見過。”霍光道。
“朕也沒見過。金日磾,你倒說說看,他在沙場上是怎樣的。”
“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不到戰事結束,他總是精神百倍。”金日磾道。
劉徹想了想道:“其實他的體力並不算太好,他靠的還是堅忍。”
“是啊,這樣的對手太可怕,沒人能耗得過他。”金日磾若有所思地說道。
劉徹微微笑了一下:“對呀,你們曾經是對頭。在對頭眼裏,他就是一匹惡狼。去病跟朕說過,河西的匈奴人把他比作蒼狼,遭人恨也就不奇怪了。”
“陛下,在匈奴不是什麼人都能被比作蒼狼的,說狼不是罵人,而是充滿敬畏。其實,驃騎將軍還是挺寬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