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 營 救(1 / 3)

雲守安藏身花壇裏麵,觀察四周動靜,果然不見保安巡邏,不禁疑雲大起:"大門處明明裝有紅外線感應裝置,難道圍牆上卻沒有?一個黑社會大幫派,保安係統怎能容忍這種疏漏?"正思考間,耳邊響起兩個人的竊竊私語。聽聲辨形,雲守安便知疤哥和爛鼻子隱身前麵十米遠的花叢裏。他內功精湛,聽力勝常人十倍,稍運

內功,頓時將二人的對話一字不漏聽到耳裏。

"爛鼻子,你確定司馬欣沒有去看球?"

"我怎麼敢騙你疤哥?"

"不可能!司馬欣這爛屄愛江一夫愛得要死,這麼重大的比賽,她會不去看?"雲守安微微歎氣,他不知地下室屠殺事件,仍以為疤哥妒忌成狂,對司馬欣由愛生恨,故口出穢言。

"千真萬確!給我情報的朋友是我的老鄉,他受過我爸媽的恩惠,故而甘冒風險,誠心幫助我們報仇雪恨。"

"他怎麼知道司馬德律家中的事?"疤哥狼性多疑。

"他是司馬德律的私人醫生。昨天下午,欣姐突然吃壞肚子,上吐下瀉,整個人差點虛脫。那醫生叫她在家靜養休息,切不可去現場看球。否則受了刺激,身體更加吃不消。"

"你還叫她欣姐?"疤哥低聲怒吼。爛鼻子不服氣地咕噥幾聲。從兩人對話中,雲守安聽出,疤哥對司馬欣的仇恨,絕不像剛才他想的那麼簡單。

"地圖也是那醫生給的?"

"幫人幫到底嘛!老鄉說,這別墅看起來不起眼,裏麵走廊過道卻多得讓人找不著北。不小心誤進了打手的房間,或者再碰上那個鬼阿興和韓國佬,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該不是司馬德律的人,設下圈套,叫我倆來鑽吧?"疤哥的語氣漸顯狂暴。

"你就這麼多疑!司馬德律和欣姐要是知道我倆還活著,隨便派個殺手來,幹掉我們不像踩死兩隻螞蟻一樣容易?何必費勁設什麼鬼圈套?"爛鼻子分析得合情合理。他見疤哥不再說話,加上一句:"你要是害怕了,咱們退回去也不遲。"

"放屁!"疤哥怒不可遏,道,"我怕什麼!方正我已經死過一回了,今天就是被人剝皮割肉,也一定要搞死那個爛□□!"接下來,便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估計兩人在翻閱地圖。

"哇噻!"突然別墅裏爆發一陣歡呼,"進球了,進球了!"有人推窗狂喊。十幾個啤酒瓶從天砸落。有的碎在卵石道上,清脆如斷金碎玉;有的直撲花壇而來。雲守安眼明手快,仰手抓住了一個。前麵的疤哥就沒這麼好的身手了,"啊喲"一聲低呼,想必頭破血流了。

"司馬德律以賭球為業,他的手下也絕非愛國誌士。一定是意大利攻破了中國隊的大門!江一夫抗不住壓力,畢竟做了對不起國家的事。早知會這樣,不如當初讓我打斷腿,雖然成了殘疾,卻能保全大節。"雲守安大為生氣,想道,"江鐵城不救也罷!反正司馬德律不會為難他了。說不定還真會結成親家呢!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於是,雲守安對陶小君的錯愛和父親的寬容深感不滿。

突聽見嗖嗖兩聲,疤哥和爛鼻子竄出花叢,直奔房子而去。雲守安稍一猶豫,也跟在後頭。雖然相距不過兩三米遠,憑雲守安鬼魅般的輕功身法,別說疤哥二人,即便武功高明的會家子,也不見得能覺察後邊有人跟蹤。

疤哥爛鼻子有地圖指引,輕車熟路似的在別墅裏竄高伏低,運氣也出奇的好,一路上沒碰上一名巡邏的保安,也沒見到一個攝像頭。看來那私人醫生是有心人,專門為爛鼻子設計了一條路徑,通過的地方都是無法監控的死角。

上了二樓,雲守安一抬頭,看到通風孔,便不再跟著疤哥和爛鼻子,畢竟他們要找的是司馬欣。他頂開鐵蓋,蝙蝠一樣躥進通氣道。這棟別墅的通氣道與眾不同,寬敞無比,卻不知道這是司馬德律有意設計的結果,一旦遭到警察圍攻,他可依仗這些四通八達的通氣道打一場"地道戰"。雲守安手腳並用,靈敏如鼠,在通道裏爬行。

經過第一間房間,突聽見裏麵有人同時歎氣,幾個脾氣火爆的,更是罵不絕口。通過氣孔往下瞧,滿滿一屋子黑社會,正圍著彩電觀看中意大戰的現場直播。

"媽的,邪門了!平時買中國隊進球,碰到新西蘭那樣的爛隊,也沒法進一個。今天居然攻破了以防守著稱的意大利隊的國門!"

"放心好了,阿興哥說,這場球老頭子勢在必得,中國隊非輸不可。我們就等著數銀子吧!"

"看來出了奇跡,中國隊扳平了。"雲守安心頭一喜,精神大振,繼續向前爬行,一間一間房子地窺查,期待看到江鐵城的身影。突然身下傳來一個女子驚喜的聲音:"是你們!"聲音十分耳熟。雲守安把眼睛貼住氣孔一看,發現自己爬到了司馬欣的閨房上頭。

司馬欣果然半躺在床上,身著睡袍,一床毛巾被橫袒在肚子上,雖在病中,臉蛋卻紅紅潤潤,襯得眉眼更加豔麗。

"小疤、爛鼻子,你們是不是知道我生病了,特意來看我。帶禮物來沒有?其它小弟呢,為什麼不一塊來看看大姐?"司馬欣正感百無聊賴,見到弟兄,喜出望外,就要掀被下床。

"別動!"疤哥發出狼崽子一般的低嚎,眼睛充血,似要噴出火來,從屁股後麵抽出一把左輪,冰冷的槍管抵住司馬欣的鬢角。

司馬欣驚駭莫名,叫道:"小疤,怎麼了?你瘋了嗎?"疤哥望著那千嬌百媚的腦袋,痛苦得頭都要炸了。他此刻的心情,激蕩得連他自己也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行動。他想義正詞嚴地怒罵;又恨不得馬上扣動扳機,將這個朝思暮想的女人打得一塌糊塗;突然又想扔掉□□,抱住她大哭大鬧,問她為什麼要丟棄他們,要幹掉他們;甚至內心深處衝動蠢蠢,要扒掉褲子□□她,好解自己無數日夜的相思煎熬之苦。

司馬欣見他傻子似的愣住,胸膛劇烈起伏,生怕他勾動扳機,讓自己死得糊裏糊塗,便問爛鼻子道:"爛鼻子,這是怎麼回事?"

爛鼻子怕欣姐怕慣了,雖來尋仇,眼睛不敢正視,咕噥道:"你派人殺了弟兄們,我和疤哥僥幸逃得性命,今日來問個明白。"

"派人殺了弟兄們!"司馬欣猛地一震,臉色變得灰白,嘶聲道,"弟兄們都死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沒有……根本沒有……他們都死了……"她語無倫次和無比震驚的表情,不像裝出來的。

但疤哥不相信她的無辜,獰笑起來,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惡狠狠道:"你這爛屄!不但無情無義,而且很會演戲。我要打死你……打死你……"越說越亢奮,吼得聲嘶力竭,□□用勁壓下去,把司馬欣的腦袋壓在枕頭上。

"我……"司馬欣還欲辯解,疤哥又狂叫起來,道:"我先打死你,然後再打死我自己。我在陽間得不到你,到陰間也要討你做老婆!"

司馬欣突然啪的打了疤哥一記重重的耳光。疤哥一呆,□□鬆開了。司馬欣就勢坐起,用凶惡的目光瞪住疤哥道:"你是個沒用的男人!隨便在哪裏,都休想得到我!"

"我……我怎麼沒用了?"司馬欣恢複往日的凶悍,倒把疤哥的氣焰打下去三尺。

"你要是殺了我,就殺錯了人!就會讓真凶樂嗬嗬!這樣的男人,是個有用的男人嗎?"司馬欣試圖開導疤哥。

"疤哥,再不下手,有人進來,我們就逃不出去了。"爛鼻子怯生生地道。

"爛鼻子,你也不信我!"司馬欣目光依舊威嚴,聲音中卻透出一點絕望。爛鼻子低眉順眼,不再多說。

疤哥臉上的青春痘開始發紅,咬牙切齒道:"不管你是不是真凶,我都走投無路。我活著反正得不到你,那咱們就死到一塊!"再一次舉起□□,手臂篩糠般顫抖起來。

司馬欣長歎一口氣,閉目等死。耳邊隻聽見砰的一聲槍響,腦中頓時一片空白,良久,方才清醒過來,發覺自己並未死去,睜眼一看,倒在血泊中,卻是疤哥自己。"難道他不忍下手,竟自殺了嗎?"想起他對自己的一片癡情,正如自己對江一夫的一片癡情一樣,不禁滿心惆悵,忽聽見耳邊有人咯咯一笑,刺耳之極,抬頭看時,卻是阿興站在門口,手裏握著一柄特製的"阿爾法特"激光□□,消聲器的管口正冒著青煙。令人奇怪的是,大熱天的居然雙手戴著一副橡膠手套。

這個在她麵前不苟言笑的討厭家夥,居然也有笑的時候,看情形,是他救了她的命。司馬欣從未給過表哥好臉色,這次卻不得不向他表示感謝了,正要開口,阿興踱過來,狠命踩疤哥幾腳,又一次仰天大笑。

"幹什麼?人都死了,幹嘛還要踩他?"司馬欣氣往上衝,道謝的話溜到嘴邊,變成了斥責。疤哥雖想殺他,她感他一片癡情,並不記恨。

阿興慢慢轉過頭,細細的眼珠裏放射出冷酷的光芒。他一張有棱有角的臉,算得上英俊,隻可惜眼小如豆,嵌在大臉上有點滑稽可笑,因而太陽鏡很少下鼻。這回在室內,終於讓雲守安看清了他的相貌。

"小妹子,我救你一命,你不但不感恩,還衝我大叫大嚷,難道在你心中,我竟不如一個想置你於死地的爛仔?"阿興的聲音仍是那麼冰冷堅硬,不帶一點感情,他腳下用勁,啪的一聲,把死屍的鼻梁骨碾斷。

"你……你……"司馬欣氣得怒目切齒。隻見阿興槍交左手,彎下腰去,掰開疤哥的五指,把左輪拿到掌中一掂,套在食指上轉了幾圈,說道:"好槍!弱噪音特種用途左輪,英文簡稱QSPR,其發射聲級如同0.22口徑□□,可在15米對付瞬現目標而不需要瞄準,對毫無經驗的持槍者來說,這可是一把真正的好槍!"他賣弄一番槍械知識,突然槍口一轉,對準司馬欣。

司馬欣渾身一激靈,隨即柳眉倒豎,喝道:"你想怎麼樣?"

"你如此容我不得,令我心寒。我是個實在人,不趁這個機會幹掉你,以後你當家了,我還不是你手中一隻蚱蜢,想什麼時候掐死就什麼時候掐死?"阿興說得輕描淡寫。

"你殺了我,不怕我爸將你千刀萬剮?"司馬欣並不顯得如何驚駭,她對表哥對自己的忌憚早有心理準備。

"我有替罪羊呀!"阿興又是咯咯一笑,方頭皮鞋踢踢疤哥的臉蛋,道,"我用他的□□幹掉你,然後稟告叔叔,就說爛仔行凶,我晚來一步,雖然斃了凶手,卻無力挽救小姐的性命。說不定,叔叔還會獎勵我呢?"

"我爸爸那麼好騙嗎?會聽信你的一麵之詞?"司馬德律仍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打死你的確實是爛仔的□□,上麵隻有他的指紋。當然,我也要擔點責任。"看來阿興真是有備而來,戴著手套就為了這一招。他暫時不理睬司馬欣,把眼睛瞟向爛鼻子,"阿爾法特"也轉向了他的眉心。

爛鼻子涕淚橫流,撲通跪下,哀聲道:"饒了我吧!阿興哥,我全照你的話去做,把疤哥引到這裏。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得信守承諾,放我一條生路呀!"

通氣道裏的雲守安恍然大悟,怪不得爛鼻子和疤哥逾牆而過時,沒有聽到警鈴呼嘯,肯定是阿興關掉了這段牆的防衛網。又怪不得在爛鼻子的帶領下,疤哥如入無人之境,路線都是阿興事先安排好的。試問有誰比他更清楚別墅的保安係統呢?爛鼻子所謂私人醫生雲雲,自然是哄疤哥的鬼話。

阿興沉吟半晌,道:"殺人滅口,乃黑道常識,你求有何用?你死後,我會按月付給你家人一筆錢。你爸爸不是要裝假肢嗎?我來交醫療費和材料費。你四弟不是想出國念書嗎?學費生活費我全包。"

爛鼻子知道阿興的凶殘,再哀求也是白費口舌,頓時癱軟在地。司馬欣一直冷眼看著,突然道:"爛鼻子,你出賣弟兄,背叛大姐,本來就該死,但我見你可憐,想救你一命。"

爛鼻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望著司馬欣,嘴張得老大,露出焦黃醜陋的一口牙來。司馬欣道:"爛鼻子,我問你幾句話,你得老實說來,否則我不救你?"爛鼻子如聞大赦,忙不迭點頭。

"弟兄們真的全死了?"

"是!"

"到底誰行的凶?"

"這……"爛鼻子猶豫起來,眼光瞟向阿興。

阿興歎口氣,說道:"說吧說吧,不要做個糊塗鬼。"

爛鼻子怯怯道:"是他。"

司馬欣一躍而起,戟指怒罵:"你想殺的是我,他們礙你什麼事了?"

阿興道:"確實不礙我什麼事!一個不留,卻是舅舅,也就是你爸爸下的命令。"

司馬欣頓時傻了,呆了半晌,突然狂叫一聲:"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