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沈泠月?”
“對,我是,那……您是?”
“叫我姬公公吧,沈姑娘隨我進來。”
泠月下了車,跟在姬公公身後,門口守衛一頭霧水,難道這個姑娘真的也是這批秀女裏的?難不成剛剛他們失職放了個賊人進去?把入口路讓了出來,作歡迎禮,心裏暗暗揣測。
這皇宮看上去可以說是很低調了,沒有影視劇裏裝點得那麼富麗堂皇。路上也沒有碰見幾個人,碰到的一些婢女見了姬公公都是微微欠身,軟糯地喊一聲“姬公公”,看上去也很和諧。
好像被公公發現了泠月對這宮內的好奇心,姬公公傲嬌地回頭一瞥,緩緩地說:“如何呀?是不是想一輩子都住在宮裏啊?”
“啊?還行還行。”
“還行?嗯,你也是我見過說話最虛的姑娘了。我可和你說,這宮裏可不是……”姬公公吧啦吧啦說了好多話,聽得泠月天靈蓋都要翻出來了。可是一想到或許日後還需要仰仗這位公公,深呼吸,忍了。
七扭八拐,最後走進了一個看起來像普通柴房的地方。
自己不會是被選進宮裏專門做苦勞力的吧?那不是這輩子也見不到陸淵了?
心裏還覺得不妙呢,走進來發現別有洞天。裏麵幹淨整潔,應該每天都會打掃清理,而從擺設上也能看出絕對是有住人的痕跡,不可能是庫房,就是自己全部打量一遍也沒發現這裏到底是幹些什麼的。
“姬公公,我需要做些什麼呢?”
嗯?怎麼沒有回應?
轉了兩圈,沒見人影,又大聲喊了一遍:“姬公公!!!”
“喊什麼喊?!”
“哎喲喂!”
這個突然地聲音響起,嚇了泠月一跳,什麼鬼啦!一驚一乍!
“沈、泠、月。”和剛才是一個聲音,一字一頓地叫著自己的名字,聽起來有些危險。
“誰?”
直到那人慢慢走出來,輪廓愈漸清晰,深邃地眼眸冷冽地盯著自己。
“陸淵?”
陸淵不言聲,繼續往前走。
“你怎麼不說話?真的不記得我嗎?”
陸淵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般,繼續走著,就快貼上泠月了。
“你、你……”
“你有什麼目的?”
“什麼啊……我能有什麼目的?你是我……唉算了算了,你真的對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嗎?”
“我不認識你。”
“好吧……那我沒轍了。”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出去了。”
“啊?”
“出去。”
泠月還想再說點什麼,陸淵已經不想聽了,放空目光不看泠月,伸手指著門的方向。
“好,我走!”
走出來才氣嘟嘟說了句“氣死我啦”!剛好被一直等在門外的姬公公聽見了。嘴角掛著一絲猥瑣地微笑,臉上分明寫著“我就知道”的樣子,看了更加窩火!
“沈姑娘,你現在可明白?皇宮可不是你想留就能隨隨便便留下來的地方。”
“我知道……”
“拿著這個牌子,右出,走到頭,去那裏找李姑姑領你的浣衣吧。”
“謝謝公公。”
泠月也不耽誤,今天已經見到陸淵,以後找他就不是難事了,先到自己住的地方看一看。
等到泠月走後,陸淵開了門,招呼姬公公進去。
“陛下,剛剛的沈姑娘就是您要找的人?”
“嗯。”
自古帝王身邊的人都是情商極高、能隱忍、懂察言觀色的,姬公公自然也是,陛下不問,自己絕不多言。
“公公覺得那人可有問題?”
“老奴覺得沒什麼問題,就是心氣傲了些,不過進了宮的女人哪個不都是一樣?”
“繼續觀察,剛剛她進這個房間並沒有找東西的行為,她沒上鉤,別放鬆警惕,以防萬一。”
“老奴明白。”
“有勞公公這幾日多費心了。”
“為陛下做事是老奴應該的。”
※※※※※※
第十九章續
其實在說這話之前,泠月想到了左兼,自己答應過他,要幫著撮合他和俏婷的。她沒忘,隻是……好像自己猶豫或者拒絕了就是在說她喜歡容擇似的……
她怕俏婷誤會,她怕她們心生間隙,她們她們以後做不成朋友,她怕……
她不願意失去俏婷。
雖然泠月也希望俏婷能和左兼在一起,可是她也不願意強扭,畢竟不會甜,傷害兩個人。罷了,自己隻是介紹一下,成是不成,還要看他們自己的緣分。左兼那邊,還是會多注意讓她們倆盡量地多接觸。
她以為如此是最好。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朋友才是唯一的依靠。就好比,當初如果沒有蓮衣,自己就沒有對這裏最初的認識,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喜歡什麼平時又做些什麼,那麼就還會被當成發了“癔症”去治療。左兼又在兩人投機時刻稱兄道弟,經常幫襯自己。自己不想失去俏婷這個朋友……
歇息了很久,兩人也聊了很多關於愛情的看法、和對未來的憧憬,結了賬後離開了無名淵。
要說這個店真是奇怪到底,人,神神叨叨,店,神神秘秘,結賬方式也夠與眾不同的。他們不收銀兩,隻收一個自己身上的一個物件,收費標準則是自己認為與飯菜茶錢能夠等價交換的物件。
胡俏婷想將今天淘來的首飾拿出一件的時候,被老翁拒絕了,並指定了泠月,說一定要她的東西。
“好吧,老先生。我這裏有一塊玉,是之前別在腰間的,想來也沒有什麼意義,就用它吧。”
“姑娘確定?”
“嗯。”泠月其實心裏本來是想的娘給自己的荷包,應該說是最等值的,可是哪有把回憶和祝福送出去的?就留了下來。
“變,莫要出二。我提醒姑娘一句,這玉雖小,但也是這裏稀罕物件,是難得的羊脂玉。老夫不懂玉,可想來也是價值不菲的。”
“不了,就它吧。”
“好,我收下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下次還來您這裏喝茶。”
“有緣自會相見。”
出了門口,俏婷臉上顯得異常興奮,泠月出聲問道。
“怎麼又興奮起來了?”
“這裏還真是特別的地方!”
“是……夠特別的,但是也挺奇怪的……”
俏婷沒什麼心眼,也不太在意細節,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泠月注意到的信息。泠月心裏突然有些羨慕,之所以兩個人聊得來,還是因為和自己從前性格很像,能懂彼此,可是現在泠月做不到了,性格還是一樣,但是開始在意細節變得敏感了。
因為怕,陌生,讓她害怕。
……
城南邊的一個小棚屋內。
容擇回到家,就鑽進了廚房。
容老爺子聽到動靜,就去了廚房瞧瞧,卻看到容擇麵色蒼白,眼眶發紅,正準備淘米。
“你怎麼回事兒?”
“是爹啊。嗯……我回來了,飯馬上好。”
“我是問你怎麼回事兒?!是不是又去見那個賤人了!”
“爹!!!”
聽到自己兒子這麼大聲,心裏火又盛幾分。
“幾次三番讓你們兩個不要來往,你為什麼就是不聽!現在她也不與你相好你還這麼固執做什麼?”
“我不是固執……”
“她不是什麼好姑娘!和她在一起會毀了你!”
容擇本來就不明白父親為什麼那麼反對自己和泠月的事,聽到父親總是說這些難聽話安在她身上,麵對自己一直敬重的父親……也難以控製情緒了。
“爹!到底是誰毀了誰啊?幾次三番不讓我們來往……嗬,您又是幾次三番敗壞月兒幾次三番毀了她!”
“你、你你……”
容老爺子沒想到自己脾氣秉性一直溫潤謙和的兒子會突然開始頂撞自己,一下子愣了神,沒有說出話來。
“如果不是您一直使手段阻止我們,如何會毀她傷她?沈家又怎會像您一樣阻止我們?何況……沈家從來不曾在人前詆毀過我。”
“……”
“爹,我對您很失望。”
容擇言辭激烈,可說的也都是事實,容老爺子無從反駁。他隻能看著容擇落寞地樣子,生活、煮飯、添柴,有些度秒如年般的煎熬。
他不忍看兒子這麼心痛,也自私地想著,是不是說一些原因能夠讓兒子稍微理解自己一點?畢竟,容擇也已是弱冠之年了。
“阿澤……”
“……”
“阿澤,你可能知道我和你媽媽的故事……”
容擇雖然沒有回應父親的話,但是他在仔細地聽,其實從小知道每個人都會有媽媽的時候他就很好奇,自己媽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每每問起父親都避而不談。
而他也隻知道自己和自己的父親不是太普通的人……
什麼世道輪回,什麼凝結時間,什麼擺渡古今,容擇通通覺得是屁話。
原來……
“原來,我的出生就是個錯誤。”
“不!不是這樣的。你不要這麼想。”
“那我應該怎麼想?”
“……”
“我的出生就是個錯誤,而這個錯誤的出生是因為爹犯了錯,爹現在要阻止我犯錯。”
容擇停下手裏的活,柴火扔在一旁,看著父親。
“我看得見時間,所以也受著時間的約束,阿澤,你將來也要受這種折磨嗎?爹真的……求你……”
“……爹……”
求……
隻是聽了‘求你’兩個字,容擇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個混蛋一樣,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咬破嘴唇,想要讓疼痛感提醒自己別再想了。
掀開木蓋,聞到米香。
容擇隨手盛了兩碗飯,說:“爹,吃飯吧。”
之前蹲著生火的容擇站起來,容老爺子恍惚了,自己的兒子分明瘦弱,現在居然長得這麼高了?是個男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