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斜堤,江南好景,四月儂春時節,花香輕柔的繞了滿城,霎那間鶯歌燕語穿過了深深的庭院。
一個相貌姣好的女子斜倚在院子的軟榻上,旁邊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劍眉星目的男子穿著白底銀絲,剪裁精良的雲裳寬袖長袍,他手提一支紫竹簫靠在樹上,鼻梁停止,身姿瀟灑。
他們自然是下江南的關清秋和沈衍,他們已經在一起度過了十個春夏秋冬。
皇後和淑妃倒台之後,宮中的一切靜謐而美好,連太後都慢慢接受了關清秋,兩人有時一起喝茶賞花,相處的比以前平和多了。
在沈慕容出生的第二年,沈衍便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廢黜六宮。
這件事鬧的是沸沸揚揚。
起初沈衍也沒想著要廢黜六宮,讓他下定決心的關清秋的一番話:“聖上還想寵幸六宮的妃嬪嗎?”
沈衍當時以為關清秋不相信自己對她的感情,當即眉頭就皺起來了:“當然不想。”
關清秋頓了頓道:“聖上有沒有想過要把她們送出宮呢,你不寵幸她們,她們在宮中就如同被囚禁了一樣,時間久了難免生怨。”
關清秋說中了他心裏一直以來想的事情,他歎息一聲:“朕也想過,可是妃嬪送出國談何容易,她們出宮等同棄婦,到時候她們又該如何自處?”
關清秋卻不以為然:“她們在宮中終其一生孤獨寂寞,難道就好受了嗎?”
沈衍倒沒有生氣,宮中也隻有關清秋敢這樣跟他說話了,有時候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他想了許久,不得不承認關清秋的話有幾分道理,與其把她們放在宮中一生孤苦,不如遣送出宮。
他雖下定了主意,實施起來卻並不容易,畢竟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了一些,他和幾個嚴正端方的臣子像辯論似的說了一早上,終是一錘定音結束了這個話題:“愛卿不必多言,此事朕意已決,也別說什麼動搖社稷的話了,莫非你們覺得我大昭的根基沒了三宮六院就要不穩了嗎?”
沈衍這話分量不輕,一個不好說的人可是要挨板子的,朝臣們紛紛偃旗息鼓,沈衍趁著這機會立馬定了下來,快刀斬亂麻的出了門,沈衍雖然此事有些過了,但是後宮畢竟是皇帝的,他們總不能以死明誌吧。
而且現在這朝堂說話有分量的基本都是聖上的人,鎮北侯壓根沒說一個“不”字,擺明了默認了這件事,剩下幾個耿耿於懷的也無法了。
至於後宮的妃子,除了愉貴妃堅持要留下來的,其餘的都走了。
愉貴妃在宮中多年,早已習慣了,而且沈睿還寄養在她身邊,兩人早已有了深厚的母子之情,關清秋知道愉貴妃心裏對沈衍還有著情誼,卻也不知如何去勸,感情的事就像麻團一樣,剪不斷,理還亂。
至於聞笛,後來一次與上官陵見麵後不知怎麼就不對勁了,上官陵剛好也不在意聞笛曾經是嬪妃之身,兩人趁此機會向聖上討了個賜婚的恩賞,沈衍非但不動怒,還賞賜了許多東西,大張旗鼓,生怕不知道自己曾經的妃嬪跟別的男人跑了一樣,一時間倒是百姓到是稱奇不已。
皇後和淑妃沒被放出宮,她們不知道怎麼得知了沈衍要廢黜六宮的消息,竟然落到這個田地還想著加害關清秋。
買通了宮中人想要下毒,幸好被沈衍發現才保住了關清秋的命。
當下查出來之後就給兩人了一杯鳩酒,了結了兩人心思謀算,幾十年都未停下來的一生。
今年初,正值盛年的聖元帝聖元帝宣布退位。
滿朝文武皆跪伏在地,紛紛進諫道當今太子尚且年幼,不足以擔當一國之君,聖元帝卻道文有輔國大臣,武有鎮北侯,跟何況天下安定了十幾年,早已經不需要他了。
群臣跪伏不起,沈衍便采用了個折中的主意,每兩月垂簾聽政一次,這才平息了一場小風波。
太子並不是淑妃親生的沈睿,而是沈慕容,關清秋一心想讓他遠離朝政,做個閑散王爺便好,但是天不從人願,沈睿並沒有像他的名字一樣,他寄養在愉貴妃名下,品行很是敦厚,但是五歲方識字,十歲才背書,一篇《帝都賦》足足兩月都背不出,沈衍親自教導了幾月之後還是無果,終於起了別的心思。
而沈慕容是被關清秋刻意放養的,琴棋書畫倒是請了好師傅,但是正兒八經的治國之道卻根本沒讓師傅提過,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依然極度聰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當關清秋以為他隻是在這些方麵精通後,驚奇的發現在某些方麵,比如說從來沒看過的東西,他簡簡單單就能分辨出裏麵的彎彎繞繞,好像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一樣,關清秋終於不再刻意去教,而是沈慕容想學什麼就讓師傅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