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卷五 軼事拾零(3 / 3)

(邵元衝《總理學記》)

征引典籍

總理草《孫文學說》之時,亦多征引典籍。某日薄暮,殘暑未收,餘從總理馳車迎涼,車次總理忽詢曰:“神農氏日中為市,出於何書?”餘曰:“此事除載於《史記》等書以外,大概以易經係傳所載,最為近古。”總理頷之,越日餘乃檢書以進。

(邵元衝《總理學記》)

字字著眼

總理平時讀書雖不甚速,而閱讀之時,字字著眼,行行經心,不肯隨意放過,故閱後於書中要義無不了然。凡有批評,皆得竅要。某日偶閱商務印書館本《文法要略》見其論“名字”一節中,於“亮、猛、鵠、援,皆稱本名”即斥其誤。又於曾國藩論文所引“春風風人,夏雨雨人,解衣衣我,推食食我”等語,遂以為評論中國文法之佐證,足見其所學之精密,而能遇事加意矣。

(邵元衝《總理學記》)

親行親為

總理讀書著作,雖伏暑祁寒,不稍間斷,專詣之學者,或不如也。性頗畏寒,冬日入其書室,見爐火熊熊,總理短衣據案,奮筆不少休,以事請示者,隨宜處分畢,仍研治如故。夏日亦時時揮汗批覽,以為至樂;八年夏,一夕,將十時矣,餘以事入總理書室,見其方拭汗校閱《孫文學說》排印稿。餘謂:“先生何自苦若是,何不令他人校之。”總理謂:“稿已由人校二度,此為第三度,特自校之,然尚時見誤訛,校書之不易,於斯可證。”餘乃襄校數頁,宵深始行。

(邵元衝《總理學記》)

考證周詳

總理嚐詢餘以中國製造舟車,及發明火藥之起原,並詢有何種書籍足備參稽。餘謂有《格致鏡原》、《事物紀始》等書,可備稽閱。又詢有何種書備陳中國周秦學術流別,而列舉出處,無割裂剿襲之弊,餘舉馬驌《繹史》以對。又草《孫文學說》時,欲詳知明鄭和遍曆南洋故實,及當時海舶之構造,餘舉費信《星槎勝覽》以對。總理乃囑悉行購置,以備參閱。

(邵元衝《總理學記》)

研治輿地最精

總理於中國輿地研治最精,不但頻年在軍中時,案下及四壁遍列輿圖,即滬寓書室,亦複輿圖四懸,總理時以朱墨勒成各種交通線,河道整理線,國防線等,故於山川形勢關塞險阻,江河分合,莫不目諳心識,故一切計劃莫不確實周詳,可以起行。有時於地上,鋪置地圖,俯身觀覽,孜孜不倦。一日,有日人某請謁,直造書室,瞥睹壁上所懸國防地圖,有總理勾勒之國防線數道,其第三道已密接日本一部,為色變久之。

(邵元衝《總理學記》)

勉勵有加

八年冬,餘將治學美洲,請於總理,總理初不欲餘行。迨餘意既決,總理乃曰:“既決意治學,亦大佳,然必須至美國中部,華人既寡,研習始專。若東美西美,則華人眾,意易致紛,不宜於學。既學必求其通。勿淺嚐輒止也。”又詢餘欲治何業。餘謂:“吾人誌行,既以革命為依歸,則所學自期有裨於革命,有裨於主義。吾黨主義,民族民權兩部分,領解者較多,民生一部分了解較寡,故此行當以民生為主,其基礎則經濟學社會學也。”總理甚然之。

(邵元衝《總理學記》)

備極艱頓,誌氣彌礪

十一年夏,陳炯明軍既叛據廣州,總理駐永豐艦督師討賊,時炎暑熇蒸,艦中迫窄,總理除手草函電,促各路討賊軍外,終日危坐讀書,不稍間輟,曆時五旬餘,備極艱頓,而誌氣彌礪,研讀如故。

(邵元衝《總理學記》)

不讀無益之書

總理畢生可謂不讀無益之書者,凡中西典籍以及報章雜誌,無不博讀,然從未見總理一讀小說雜部,及其他無關學術之書,故博而能精,無泛濫叢雜之弊。

(邵元衝《總理學記》)

親為處方

總理既少治醫術,故於從遊諸子,有所患者,時為定一方劑,效亦頗著。英士及餘建光等臥疾之時,總理曾親為處方者也。

(邵元衝《總理學記》)

劬學不倦

十三年夏,餘歸自海外,時總理臥疾帥府,外間頗有不諱之說。聞餘至,即欣然延見,詢問學業,及海外近況,意至忘倦。臨出,又約時為之講述歐美勞工運動數次。其劬學不倦如此。

(邵元衝《總理學記》)

遇事誨人諄諄

某日,總理約群遊白雲山,既抵山寺,庭中有泉一泓清冽,因顧謂張師長民達曰:“若知何謂生水,何謂熟水,何以試驗之乎?”張謝不知。總理乃命人挹水一器,取皂莢和水揉之,泡沫漸稠。告張曰:“凡以皂莢揉於水能作泡沫甚多者,此熟水也,飲食良。不能作泡沫者,生水也,不宜飲。”其遇事誨人諄諄,每多類此。

(邵元衝《總理學記》)

畢生孜孜,終始弗懈

是年秋,總理在廣州中山大學講演,於完竣民族、民權諸講外,民生主義尚隻四講,而有津、京之行。總理時預期在北京大學完成民生各講,故攜參考書頗富,於舟經日本時,更增購新書盈篋,既抵京,臥疾行館,猶於枕上批覽不輟,餘諦視之,則討論居宅之書也。至北京,入協和醫院後,因醫士之誡,始輟閱讀,而疾已大漸矣。畢生孜孜,終始弗懈,以至沒齒。握管至此,肝膽崩摧,噫!

(邵元衝《總理學記》)

拒絕遊說

當戊戌、己亥之際,清廷派李盛鐸使日,適先生居留是邦,往還頗密。李遂勸先生歸清,謂可保得高位。時正乙未革命,廣州失敗後,孫先生所謂國內之根據,個人之事業,活動之地位,與夫十餘年來所建立之革命基礎,皆完全消滅,而海外之鼓吹,又毫無效果,適於其時有保皇黨發生,為虎作倀,其反對革命,反對共和,比之清廷為尤甚。當此之時,革命前途,黑暗無似,希望幾絕,李以為革命黨一敗塗地,毫無恢複希望,於此勸降,說必易行,而揆之當時窮蹙情形,誌行若稍薄弱,亦鮮不為惑,然先生竟毅然拒卻,絕不為動,殊出李意料之外也。先生之決誌傾覆清廷,蓋於此可見。但回憶當時先生作寓公於日本,凡安南及南洋群島等處,均見忌於居留政府,絕不相容,遂至以東亞大陸之廣袤,南洋島嶼之繁多,竟無方寸土可為先生立足之地,廁身之所,且不自謀,更何有於革命之進行,詎先生一往無前,雖以李氏之迎機勸誘不稍為動,斯豈尋常所能及,而先生勳名之絕非幸獲,亦即此可征,爰述所聞,以諗來者,不持以備國史之取材,抑亦垂大哲之令範,寧止日顯潛闡幽而已哉。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少年時代之文章

孫中山先生三十歲前之文字,遺留極少,據陳少白雲,坊間《盛世危言》書中,曾載一篇,但不複憶為何題,故除《上李鴻章書》為世傳誦外,幾無存者,是以益為後人寶貴。然有疑此書非出自孫先生親撰者,餘決為臆測之詞。曾以質諸少白,少白謂原稿實完全孫先生手筆,彼不過略事潤飾,絕非捉刀,後先生過上海,鄭官(觀)應介太平天國遺老王韜字紫荃者與相識。紫荃曾遁居香港,自號天南遁叟,頗事著述,先生素耳其名,曾出原書與為商兌,當時有無刪改則殊未可知耳。是則此書原稿,實為孫先生手筆可無疑義。先生嚐語餘雲,少年時每草論文,輒寄上海新聞報刊載,則先生少時之文字生活,已可概見,又何獨於上李一書而置之疑哉。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儉德之一

民國元年,孫先生就總統職於南京,每日飲膳所供,與府中僚屬同。一日南北議和代表伍廷芳、唐紹儀入見,縱談至夜,先生以故人故,留二人膳,迨入席,除尋常公膳數簋外,無稍加飾。唐平日用度最奢,即煙酒之費,日須二三十金,乍睹食品粗劣,無法下箸,又不敢以不食辭,乃佯語伍氏曰,今日為吾輩齋期,不能茹葷,隻可陪食。先生以為確,亦不複強,隨食隨談,略不介意,此不獨廉儉可風,其一種推誠接物之盛德,尤足以風世,此其所以為民國國父也歟。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儉德之二

孫先生既解總統職,袁世凱驟得所誌,益相推重,行其籠絡,屢電歡迎,先生待之以誠,不欲深卻,坦然入都。袁氏特設行轅,備極隆重。一時北京官僚視若帝皇之行幸,紛紛鑽營謀委此項差事,以為一切借給支銷,總在百數十萬外,冒報扣折,所入必優,是以風起水湧,勢若趨壑,得之者視若登仙。詎先生既到,事事節省,綜計寓北京以來,所支不過萬元上下,充是職者大失所望,京僚之觀聽者鹹愕然。蓋以積習至深之北京,是種儉德實此輩耳目所未經接,宜無不嘖嘖稱異也。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鎮靜之一

乙未廣州革命之役,黨人被捕耗至,先生知無可為,不得不暫避。時寓河南岐興裏瑞華坊,瀕行,命家人檢應用物件一二事,自攜以出,至街口,略一顧盼,昂然遂行,絕無倉皇色,故當時同寓之尹文楷固無所知,即家人亦以為尋常出門,殊不介意也。是晚王毓初牧師因兒女嫁娶事,宴客於大基頭,先生仍赴其席,從容與毓初耳語,告以敗耗,語畢欣然舉杯,與同席共盡一觴,自稱因事失陪,期後會,歡笑作別而去。行後約十分鍾,而緹騎已至,不知先生已乘常備之小輪,由順德而香山,至唐家灣,轉往澳門,其鎮靜敏捷,殊出清吏意想之外,鴻飛冥冥,徒歎弋人,何慕而已。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鎮靜之二

戊申雲南河口之役,清兵來降日眾,當事者又不欲苛征以苦人民,以致軍餉不繼,紛電告籌,時餘與諸同誌隨先生在星洲辦理黨務,接電十僅應一,蓋是時南洋同誌人少,擔任又繁,益以生計困難,得款匪易,每念軍事緊張,餉糈困迫,輒相與愁歎,默然無歡。而先生於竭力應付外,仍手一卷,暇且舉所得語餘等,從容研究,若無事然。已而覺餘等均有沮喪色,因極力慰解,謂吾人辦事,無論成敗。於處置外,一有餘力,當立事他事,毋令成敗之跡,稍留於懷,若略遇失意,即介介不自釋,頹然現於顏麵,殊非丈夫本色,吾人當力矯此弊,終於有成雲雲。由今思之,然後知先生成就之大固自有在也。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鎮靜之三

民國六年,先生率海軍南來護法,國會舉先生為大元帥,粵督莫榮新事事阻抗,先生乃於七年一月三日,親率同安、豫章二艦討之,詎海軍終宵發炮,而陸軍觀望不發,莫遂得免。是夕先生終夜指揮,疲勞已甚,即宿於艦中,睡如平時,左右鹹歎莫及。先生之不以一時成敗稍攖其胸者,大率類此,不特雍容鎮靜,迥絕尋常,其磊落坦懷之處,尤與古英哲吻合,宜其所誌之終達也。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最始之著書

近人搜羅孫先生遺著,均得之民國成立後,蓋清社未屋時,先生周流各國,奔走革命,故不暇從事著述也。不知先生於丙午倫敦清公使館遇難後,曾著有《赤十字社救傷法》,此書世間絕少流傳,至丙午居留日本時,再將此書略有修正,重印千本,當時慕韓與廖仲愷曾負校勘之任,此為先生最初之著述也。迄今二十餘年,欲一睹原書,竟不可得,可知搜羅遺事,益覺艱難矣。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居留歐美被竊之一

孫先生於乙巳由美洲至比、德、法各國,組織革命團體,當時留學生踴躍加入。有留德學生王相楚,因與同學不睦,同學遂以入黨為恐嚇,問計於王發科。發科係好名而畏事之人,既入黨,又恐不能歸國出仕清朝,有悔意,值相楚與商,乃與湯薌銘等謀往法訪先生,擬懇其將盟書發回,詎抵法造旅店訪先生,而先生外出,王等見先生之革囊在,因以小刀割開,將所有盟書及與法政府往來要件,盡行竊去,急攜赴駐法清公使孫寶琦處,叩頭涕泣,自承入黨及反悔事,並將竊物呈上。孫寶琦恐蹈倫敦使館覆轍事,揮王、湯起立,速返竊物於先生,王、湯等乃急返先生寓,又涕泣自承竊物經過(一說謂所竊盟書交還德同誌),此一事也。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居留歐美被竊之二

庚戌,先生由歐至美三藩市,將抵站,同誌往迎其行李,囑車站運送人送往美洲少年報,詎運送人誤交清領事館,緣美洲少年報則在三樓,領事館則在二樓,外國人不甚明瞭,故有此誤。領事館詫甚,遂將先生行李拆開,將所有秘件竊視,然後闔回,不料誤將領事館公文墜大皮包內。後運送人將誤交之行李取回先生啟視,則各物淩亂,而有清領公文放入,知為該領事館所竊開,遂與黃伯耀詣領事館,著該領事到孫先生所寓粵東旅館。時充三藩市領事者為粵人許炳榛,知事不了,不得不往,到即為孫先生質問,何以擅開他人行李,許自知理屈,叩頭涕泣乞饒,此又一事也。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膽略之一

當乙未孫先生舉義廣州,原定九月初九發難,外人微有所聞,及朱淇之兄朱湘使人密報統帶緝捕李家焯。李得報一麵親赴督署密稟譚鍾麟,一麵派兵監視孫先生行動。是日,孫先生與教士區鳳墀赴友人讌,區見焯勇多人跟追,頗為詫異。先生大言曰:“來者欲捕餘也。”區曰:“何妄言若此。”先生曰:“路人皆知孫文反,汝尚未知耶?”旁若無人,焯勇以未得捕人命,無如之何,孫先生仍往來如故,至初十日機關已破,黨人被捕,知事不可為,乃離粵往澳門。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膽略之二

壬寅,孫先生應安南總督韜美氏之招,親赴河內,旋為清邊防督辦蘇元春所知,乃派幹弁二人入河內,偵查孫先生舉動。孫先生知之,乃邀蘇所派二人讌會,二人知為所悉,不得不往。入席時,二人不敢下箸。孫先生知其意,乃以己之杯箸易之。言吾人行事,光明磊落,斷無置毒鴆人者。並詳述革命之宗旨,實為漢人之天職,蘇亦漢人,宜早決心獨立,請以此轉達貴督辦。該二人終席訥訥不敢置詞,自是不見其蹤,蓋已潛返龍州矣。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膽略之三

民國六年,孫先生率海軍南下護法,國會亦集會於廣州,舉先生為大元帥,然事事為督軍莫榮新所阻,以致不能發展,甚至帥府編練之兵,亦為莫氏所戕害。先生乃率海軍炮擊之,以示懲戒。未幾,先生傳令渡河,左右問何往,先生言往督軍署,左右危之。先生曰:“吾行事以義,無傷也。”遂往,莫氏亦肅敬禮之。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膽略之四

民國十二年,滇桂聯軍由桂東下討陳炯明,陳不能抗,退守惠州,聯軍圍之,一日聯軍無故自退至石龍,仍未已。孫先生聞之大怒,即乘車前往指揮,各軍聞之,即回師前進,石龍賴以保全。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孝行

孫中山先生少時喪父,三十後周流各地,奔走國事,未遑奉侍慈母,一次通經香港,欲上岸一省其母,又為該地政府所不許,不得已囑人迎其母到船,慰問備至,至船將啟行以別。先生國爾忘家,公爾忘私,獨於孝行不忘也。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義俠之一

有曾任交趾支那參讚法人裏安尼,係孫先生故交,且為中國革命出力不少。戊申年,裏安尼去職後,流寓星洲,欲返法國,又苦無旅費,乃告貸於先生。時先生適雲南河口敗後,財政拮據異常,僅存二百餘金,知裏安尼之困,悉贈之。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義俠之二

陳景華自為清粵督岑春煊通緝,走暹羅,主持《華暹日報》筆政,旋加入中國同盟會,後以在暹運動革命不如返港運動收效之大,乃取道星洲,麵謁孫先生請示方針。先生以陳此次回港,不可不備多資,然是時經濟異常支絀,適張靜江赴法,道經星洲進謁,並贈拿錢數枚,先生憶此,囑家人取出,家人遂由囊中取之以奉先生,先生轉交陳氏,陳收時金錢之熱度猶未去,陳生時常以此語人,不忘先生以義俠待人也。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義俠之三

癸醜討袁之役,南京不守,孫先生憤甚,乃與胡漢民、李朗如、梅光培等乘德船赴港入粵,主持一切。道經福州,有日本領事來見,言粵不可為,幸毋往港,恐為港政府所辱。時福建都督孫道仁宗旨將變,日領知孫先生不能留,請先生先渡台灣,轉赴日本,先生感其盛意,諾之。先生乃召集胡、李、梅諸人處置各事,囑李、梅等赴港,獨與胡渡台。並謂梅曰:“君由美洲萬裏歸來,誌切革命,今不幸失敗,去國日久,回來人地生疏,錢財不可不多帶,盡以所存六百餘金予之。”梅知先生僅有此數,此次赴日,不可無款,不允受。先生予益力,並言行革命數十年,並未曾為金錢所絕。二人久未決,後漢民雲:“先生所予,不可不受,至先生方麵,餘處尚有款,可以無慮。”梅乃敢受。

(鄧慕韓《孫中山先生軼聞》)

在粵業醫時之情況

孫先生學醫於香港西醫學校時,不特成績為全校冠,及懸壺問世,則又藥到回春,蓋先生精於外科手術外,尤擅肺病也。然先生豈以醫為終乎?不過外借業醫為名,陰行革命為實,由是往來各地,終鮮在粵;惟踵門求診,絡繹不絕,先生不得已,乃定醫例:來診者十元,冀求醫者減少,且免外間之疑,而得專心革命之運動。

(鄧慕韓《總理軼事》)

失敗時之輿伕

孫先生寓居廣州河南岐興裏瑞華坊時,奔走革命,席不暇暖,出入多乘肩輿,以期迅速。及乙未九月九日舉事失敗,清吏李家琪使人往其寓偵之,偵者不盡悉先生寓,至衖口詢之輿伕,輿伕平日感先生義俠,又以詢者非善意,乃雲此間無孫醫生,隻有尹醫生以紿之,偵者信而他往,先生寓所得以無恙。惜忘輿伕之姓名耳(以上二則係赴南時得之總理家人所談)。

(鄧慕韓《總理軼事》)

乘車遇險

先生寓星洲時,一日與林義順乘手車出遊,途中馬車與汽車遇,馬驚逸,手車伕卒避不及,覆焉,先生隨而跌下,裳穿裂,先生無怒容,給車伕值,轉乘別車返寓。

(鄧慕韓《總理軼事》)

步送友喪

星洲僑民習慣,富者出喪,送者均乘車,鮮徒步。一日,同誌吳應培之父出殯,先生步行執紼,行十餘裏,送至墓前,然後歸,由是僑民感之,多以步送為敬者。

(鄧慕韓《總理軼事》)

最嗜之果

南洋所產果類不少,惟先生均不多食,最酷嗜者隻菠蘿耳。後先生返國後,張永福、林義順等時常遺贈,蓋知先生之所好也。

(鄧慕韓《總理軼事》)

最惡之花

孫先生寓星洲晚晴園時,園植有一花,俗名番婆花(武雅施姑地艮),其香濃鬱,婦女最喜,惟先生最惡,謂其味等於榴蓮,聞之作嘔雲。

(鄧慕韓《總理軼事》)

被人冒名

孫先生於戊申寓居星洲時,一日張永福接南非洲來電,囑彙款萬元來,署名孫逸仙,永福讀之詫甚,持以示先生。先生笑曰:此無他,有棍徒冒餘名往南非洲,以騙華僑財物,明知此電無所得,不過發此電以堅該處僑民之信耳。永福乃服先生之明斷,後報居留政府查究,無所得,想該棍徒發電後,即脫身往別處矣。

(鄧慕韓《總理軼事》)

親寫盟書

孫中山先生於丙午在星洲第一次加入中國同盟會,得十二人,當時新入會員所寫盟書,皆由先生收存,先生恐各會員間有疑慮,乃親寫盟書署名於後,交陳楚楠收藏,以堅各會員之信。不悉此先生之盟書,尚存在否?

(鄧慕韓《總理軼事》)

南洋革命運動之始

南洋之有革命團體,實由孫中山先生一人啟之;然當其開始運動之時,其困苦艱難,斷非誌行薄弱之人所能及也。壬寅,孫先生在日本,應安南總督韜美氏之招,先生本由日本乘輪至香港,轉船往海防,至河內。然以港督前有出境之令尚未取消,不能登岸,乃迂道乘船,先生至西貢,乃至河內。是時先生與西貢華僑無一識者,乃改名杜嘉諾,係美國某大報館之記者,來此調查新聞。久之,李卓峰、曾錫周、馬培生等,乃知先生真名,由是深相結納,慨捐钜款。及至河內也,亦無一素識之人,改名高達生,浸而黃隆生、楊壽彭、張煥池等乃知即先生之化名,由是加入革命,成立興中分會焉。星洲地方,孫先生雖於庚子曾到一次,然為日未久,便須出境,未有革命之運動。及甲辰陳楚楠、張永福等創辦《圖南日報》,鼓吹革命,先生閱之,甚為讚許,乃馳書勸勉。乙巳夏,先生由歐洲過星,是時出境五年之製未滿,例不能上陸,由陳楚楠、張永福藉詞擔保上岸遊玩,由是先生與星洲誌士相識。翌年,先生由日本重到該埠,成立星洲中國同盟分會,而南洋英、荷各屬,相繼設立焉。由是以觀,南洋革命勢力如此發展者,實由先生一人所創始均無所憑藉焉。夫豈特先生所持主義感人之深,且切抑亦有百折不撓之毅力以致之也。

(鄧慕韓《總理軼事》)

童年之言論

孫中山先生童年讀書於檀島(香山)官立盤羅河學校時,與順德杜南山過從。一日見杜之書筒,貯有醫書,頗訝之,問何以需此?(蓋杜時為教會譯書故雲)杜曰:昔範文正有言:“不為良相,當為良醫,”竊取此義也。先生頷之。異日,晤杜曰:君為仆舉範氏之言,竊以為未當,吾國讀書者非驟可從政,從政者又非驟可秉國鈞也。倘殫心力以求作相,及不可期而後為醫,無論良醫不易為,即努力為之晚矣。以餘之愚,則謂一方致力於政治,一方致力於醫術,懸其鵠以求之,庶有獲也。其後先生既立誌革命以救國,複專心醫學以救人,卒踐童時之言,而成偉業。世之引範氏之言以自重者,曾一念我國之現象否也?是可紀矣(此則吉隆坡杜南山口述)。

(鄧慕韓《總理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