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連老頭老太太都會用自動取款機了,可我不敢用,因為我曾經親眼看見站我前麵一個人的銀行卡被機器吞進去就不出來了,把那人急得都要回家拿榔頭了。可見自動的東西是多麼不靠譜,我當即就把惟一一張信用卡給廢了。咱不上那當。不過沒有卡的錢包似乎撐不起門麵,現在誰的錢包不硬邦邦的啊,後來我也隨手塞了兩張進去,一張是配眼鏡的打折卡,自從我辦了那卡,三年都沒換過眼鏡。另一張是買麵包的優惠卡,使它,一個麵包能便宜一兩毛錢,我平均三個月能開車繞到那個麵包房消費一次,買回來仨麵包吃吃。
相對於我癱軟幹癟的錢包,趙文雯的就像一個枕頭,裏麵塞的東西都能自己把子母扣給繃開。想關上,先要使勁捏,然後還得在桌子上摁才行。我特別好奇她錢包裏到底有多少錢,別為了充數把衛生巾也放裏了。於是,有一次在她鬼鬼祟祟出去接電話的當口,我跟另外一個同事把罪惡的黑手伸向了她的LV,我在裏麵一通瞎扒拉,裏麵魚龍混雜摸得我驚心動魄。終於那個大錢包讓我給撈出來了,毛重得一斤半。在眾多起哄聲中,我在手上掂了掂,沒想到小按扣兒突然啪地自己打開了,跟裝了自動開關似的。裏麵那些個卡,花花綠綠的。我一張一張抽出來,過期的不過期的加上貌似這輩子都用不上的卡共三十二張,再把錢包磕騰空了一數現金,除了一張一百元的大票,還有一塊三毛五。
我們正跟算命似的把所有卡按色係平鋪在桌子上,趙文雯回來了。先是一聲尖叫,然後說:“哎呀,這些卡沒幾張有用的。”按正常智商分析確實是,可她為什麼要辦這麼多呢,這裏麵有健身卡兩張,因為地方不同,洗車卡三張,其中兩張已過期,另一張離作廢不遠了,此外還有汗蒸卡、美容卡、按摩卡、飲茶卡、洗浴卡、IC電話卡、汽車俱樂部拖車卡、各大商場VIP卡、各飯館打折卡、KTV優惠卡,等等。光武打項目就有太極拳卡、和氣道卡、搏擊操卡,還有肚皮舞卡和瑜伽卡。從各種卡上你能看到這個人是多麼的熱愛生活以及品位的不可揣摩。
我還沒對各種卡發問,一個好事者拿捏著她的名包問:“怎麼也得八千吧?”她顯得很不屑:“嘛八千,這假的。別人給的。”我認為她是不想露富,誰那麼有病送個假包給別人啊。我說:“那這些卡是真的嗎?你別再是犯罪分子吧,這都是你的嗎?”趙文雯炯炯有神的目光迎向我,一拍桌子:“辦卡的時候我覺得能占便宜,可最後還是那些商家精。光往裏搭錢了。你洗車嗎?幫我用用卡,我自己實在用不完了,夠咱倆一天洗兩次車的。”我斷然拒絕。
原來,趙文雯辦第一次洗車卡的時候,交完錢就洗了一回,再去,那地方改汽車裝飾了,連個水龍頭都找不著。第二次辦卡,辦了張年卡,她心裏一盤算,一年怎麼也能洗五十來回車,合著洗一次才六塊錢太便宜了。可洗了沒兩回,發現洗車工少了,等候時間明顯加長,等個一兩小時很平常。後來趙文雯改早晨洗,迎著朝陽去洗車,發現還要排隊,因為有的人嫌不上算,天天早晨來洗車然後才去上班。一想到排隊,她就頭疼,最後到年卡快到期的時候她還甩了十幾次沒用。都這樣了,擱一般人就別辦了。可她在最後一次洗車的時候,因為終於趕上回速度快的,加上人家攛掇,鬼使神差義無反顧又辦了張年卡。前幾天,我上班的時候天天看見她在洗車那兒張羅,跟她是老板似的,一問,敢情那張卡也耗一年了,同樣甩了十多次沒用,她好說歹說,讓那裏贈她一次打蠟。
趙文雯勇於嚐試新事物,早早就辦了汗蒸卡。你說幹點什麼活不能出汗呢,非跟一堆陌生人擠一小屋裏集體橫躺豎臥。她說最開始的時候人不多,因為那卡沒次數限製,你願意來就來,所以她就辦了,可去了兩次,就發現一群沒事幹的老頭老太太也來聊天,附近公司的人居然也來,集體躺地上開會。五次後,她就沒再用那卡。
太極拳她本來沒什麼興趣,被朋友拉著去免費體驗,體驗完了教練那麼熱情,好幾千就撂那了。除了兩次免費體驗去了,
一直沒用過那卡,時間一長,她自己都不想去了。再說健身,三千六的年卡,就上了兩回跑步機,遊了一次泳。
我都替她錢包裏那些卡叫屈,把錢劃拉劃拉,估計夠蓋倆高級公共廁所的。作為消費者,想占點便宜,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