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王還有極強的領悟力,智力也在諸弟之上。年幼時,侍讀孫思恭講《孟子》,講到“多助之至,天下順之;寡助之至,親宋朝皇子教育戚畔之”時,孫思恭泛引古今助順之事,而未引親戚離叛之事。
穎王不滿意,補充說:“微子,紂之諸父也,抱祭器而入周,非親戚畔之耶?”講的是箕子叛商從周之事,事實確鑿,思恭聽後驚駭不已。其聰明睿智、聞一知十之能力,由此可見一斑。穎王這種勤奮好學的精神,即使在繼承帝位後,也始終堅持不懈,這是難能可貴的。
2謙虛律己,孝敬有禮
皇子在宮中都要接受嚴格的教育,讀經史、習禮儀,穎王和他的兄弟們自然不能例外。穎王對自己要求極嚴格,講讀時為了表示對老師的尊重,一定做到“正衣冠,拱手,雖大暑,未嚐用扇”。
穎王性格謙遜,對屬僚常厚愛有加,很少有無理訓斥周圍屬僚的時候。穎王府記室參軍、直集賢院韓維很有才華,尤其得到穎王的寵愛和尊敬,他們常在一起談古論今,議論國家大事。在日常言行舉止方麵,韓維對穎王要求很嚴。一次穎王與韓維論天下事,談到“功名”二字的時候,韓維說:“聖人功名,因事始見,不可有功名心。”不言功名,寓功名於謀事之中,這正是神宗後來的行為準則。
還有一次近侍拿弓樣鞋獻上,韓維嚴肅地說:“王安用舞靴?”穎王聽後麵有愧色,立即讓人毀掉。父親英宗與太後有些矛盾,英宗在一次病重時出言不遜傷了太後,太後很難過,向大臣哭訴,並歸咎於穎王及其弟趙顥。此時朝政大權掌握在太後手中,加之英宗又非仁宗嫡出,因此太後廢英宗易如反掌。
韓維趕緊勸說神宗,你父親已失太後歡心,你應對太後克盡孝恭以彌補你父親的過失,否則,父子可要一起遭禍了。穎王感悟,及時向太後做了解釋。太後終於因此原諒了英宗,並高興地對大臣說:“皇子近日殊有禮,皆卿等善擇官僚所致,宜召至中書褒諭之。”這裏太後既表揚了神宗,也表揚了韓維,由此神宗對韓維更是信任有加,幾乎是言聽計從,這也對神宗的一生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穎王繼位後,馬上任用王安石為相,就是韓維鼎力推薦的結果,沒有韓維,就不可能有王安石的起用。神宗不起用王安石,就不會有後來的王安石變法,即使有,也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副樣子。說起來這是曆史的偶然性,可見偶然性在曆史發展中的重要作用。
3《韓非子》的粉絲
穎王崇尚法家,是《韓非子》的忠實粉絲。
他在東宮讀書時,博涉儒、法、兵、墨等各家之學(兵學方麵容後文詳及)。在法家之中,他尤其喜歡韓非。韓非是法家的集大成者,他不僅吸收了前期法家的思想,而且廣泛采納了道、儒、墨等各家有關治術方麵的理論。韓非主張,掌權者應“不務德而務法”,“賞厚而信,刑重而必”,法律的製定應該“編著之圖籍,設之於官府,而布之於百姓”。他綜合了商鞅的“法”
治,申不害的“術”治,慎到的“勢”治,提出了以“法”為中心的“法、術、勢”相結合的君主統治術。因為韓非的理論最具有可操作性,所以曆代有作為的帝王無不以韓非的理論為座右銘,盡管他們口頭仍強調儒家學說,把儒家學說作為統治國家的意識形態,但實際上實行的卻大多是法家的一套。神宗年輕時就重視法家理論,重視韓非的學說,應該說是頗具慧眼的。
治平二年(1065年)十月的一天,穎王拿出自己親手抄錄的《韓非子》讓府僚校對,不想被侍讀孫永看見。孫永不滿地說:
“韓非險薄無足觀。”穎王怕事情鬧大,遭到太後和父親的指責,就掩飾說:“錄此備藏書之數,非所好也。”很顯然,這絕不是心裏話,如果真的是自己“非所好”,是不可能把《韓非子》一書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地抄一遍的。隻是因為在嚴格的皇子教育中,經史子集及六藝,並不包括法家學說。整日抄錄《韓非子》,豈非不務正業?穎王正是因為這樣“不務正業”,正是因為受了法家思想影響,才有了後來轟轟烈烈、影響深遠的改革大業,才使自己超出流俗之輩而成為一個有作為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