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2 / 3)

蕭厲沒再看趕來的幾人,收刀回鞘,說:“多謝你們公子的好意,追兵我已經解決,你們可以回了。”

幾人聽出蕭厲明顯無意再和他們同行,一時間都有些著急,搜腸刮肚地想再說些好話,“這……閣下……”

然而話未及說出口,城西方向忽傳來什麼爆破聲,幾人回首望去,便見城西也燃起了衝天的火光。

有熟知城內地形的周府舊部,見此還有些納罕:“城西那片都是民巷,今夜怎也走水了?”

蕭厲瞧見那片火光,眉心卻是猛地一跳,後方長街上又有騎兵駕馬追來,隔著老遠便開始呼喝讓他們束手就擒。

幾名周府舊部見蕭厲還在盯著城西的火光,大聲喚他,讓他也快些分頭從巷道裏逃,豈料蕭厲依舊隻盯著城西那越燒越盛的大火,對周遭一切聲音置若罔聞。

眼見那急奔而至的一人一馬就要撞上他,馬背上的騎兵麵目猙獰,抽出腰間佩刀,劈手砍向蕭厲,周府舊部們嚇得肝膽俱裂,欲奔過去將他撲至一邊,可這如論如何也已來不及。

戰馬的嘶鳴聲傳來,血色在蹄下濺開,卻不是蕭厲的血。

周府舊部們從驚駭中回神之際,便見地上隻剩那騎兵的屍首,而蕭厲已搶了馬匹直奔城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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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前,雍州衙署。

議事已結束,主將目送刻意留到最後走的周隨也走遠後,推開議事廳隔間的門,對著裏邊的人恭敬道:“司徒,魚餌已撒下去了。”

屋內的軒窗隻開了一條小縫,光線有些暗沉,檀木長案盡頭置了一扁口蓮花缸,幾枚巴掌大的蓮葉簇擁著中間的兩朵細瘦蓮花,底下隱約可見拇指大小的赤鱗魚遊動。

透過窗前的那條小縫,正好能瞧見周隨從對麵連廊走過的身影。

裴頌從邊上的餌料盒中撚了魚食灑進蓮花缸中,看著幾尾赤鱗魚啄食,漫不經心道:“魚兒是聰明又謹慎得過分了些,但隻要拋下的餌足夠多,總有掉以輕心的時刻。”

他嘴角微提,看向主將:“接下來,需做好隨時收杆的準備了。”

主將抱拳頷首:“末將明白。”

待主將退下後,親衛從暗處走出,對著裴頌道:“主子,坪州那邊傳回消息,蕭厲已死。”

裴頌取了帕子擦拭撚過魚食的手,淺淺挑眉,語調散漫依舊,但明顯帶著諷刺:“果然是她們溫氏一脈相承的做法。”

親衛恭維道:“主子神機妙算,先派了嚴確過去當細作,有了這前車之鑒,菡陽怎能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們梁賊滿口仁義道德,主子不妨借此機會,叫天下人都瞧清他們溫氏一族的卑鄙行徑!”

“因疑心便誤殺忠良的名頭一出,她菡陽苦心經營的聲名也就毀了,您再趁機替這幾十年裏蒙冤的大臣們翻案,屆時她溫氏菡陽便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怕是無需主子您再出手,他們南境那一群烏合之眾,便自行潰散了!”

親衛越說神色越興奮,裴頌卻沒接他的茬兒,細致地擦完手後,才放下帕子問:“菡陽將蕭厲乃細作一事,昭告出來了?”

親衛聽出裴頌話中有話,麵上笑容微收,覷著裴頌的臉色回道:“未曾,坪州如今對外稱蕭厲剿匪落下頑疾,去燕塘訓新兵養傷了,應是為了壓下風聲,以免大戰前軍中人心浮動。”

裴頌便輕描淡寫朝他投去一瞥:“既如此,菡陽一沒表明蕭厲是叛徒,二沒公布蕭厲死訊,你要如何昭告天下,菡陽誤殺了麾下忠良?”

親衛一時被問住,是了,如果菡陽以蕭厲是他們細作之名,將人殺了,天下皆知,他們作否認,自是可將這把刀用兩次,讓流言和人心給再給菡陽一記重擊。

可現在的問題是,菡陽並未那般做,反暫且壓下了此事,明顯是杜絕了一切讓他們借此大做文章的可能。

親衛想明白這一切,自覺羞愧,垂首道:“是屬下愚笨,自以為然了。”

裴頌看著蓮碗中追逐啄食的幾尾赤鱗魚,眼神陰翳,語調卻是輕飄飄的:“她們溫氏的人,一貫貪生怕死,隻是也不蠢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