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3 / 3)

溫瑜轉了轉拇指上壓弓弦的象骨扳指,從箭筒中又取出一支箭,道:“貴陳的誠意,本宮自是有看到的,隻是這入關的糧草,切切實實是少了二十萬石,本宮也需給百姓和臣子們一個交代。”

方明達想說話,但叫薑彧搶了先,他收攏的箭袖下,小臂肌理繃得緊緊的,儼然是心中有怒:“二十萬石糧草不是個小數目,若有遺失,運糧官路上不會毫無知覺,末將懇請親自前去清點糧草數目。”

溫瑜正凝神瞄準靶點,聞聲隻朝後投去淡淡一瞥,說:“薑統領有心了,如此,清點糧草一事,便由薑統領和我麾下主簿一道去吧。”

薑彧活了二十餘載,自問從未受過這等氣,英俊的臉上已浮現明顯的怒意,但最後好歹是被殘存的理智給壓了下去,冷硬對著溫瑜一抱拳道:“謝公主,末將告退。”

他人高腿長,大步離去時,方明達顛著一身肥肉,小跑著才跟上他步伐。

溫瑜神情平靜地繼續瞄靶,銅雀瞧著薑彧離去時怒氣衝衝的背影,有些憂心地道:“公主,您如此惹怒陳國使臣,婢子

擔心出關去王庭路上……”

溫瑜音色清沉:“銅雀,你可知,有時一味地退讓,並不能換來如願的結果。”

日光照在箭矢上,折射出冷銳金芒,那一點芒光倒映在她眼底,寒意更甚。

箭矢脫弦而出,化作一尾流光重重釘入幾十米外的靶心。

溫瑜收起弓,望著樹上被驚飛的雀鳥和碧藍如洗的青空,緩緩道:“這世間諸事,不過都是順勢而為。陳國當前伏低做小,不是他們有多誠心,隻是今勢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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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彧疾步走過連廊,臉色陰沉,把在腰側佩劍柄上的手,青筋凸起,衣擺叫熱氣蒸出的浮浪衝得翻飛。

方明達小跑著跟在他身後,一麵用袖子擦著臉上被熱出的汗,一麵睨著薑彧的臉色低聲憤憤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這菡陽,當真是沒把咱們放在眼裏,她無視小臣也就罷了,薑統領您可是太後親侄……”

薑彧猛地駐足,冷冷朝他楞去一眼,方明達當即禁了聲。

薑彧看向連廊外被烈日曬得亮燙,隔著老遠幾乎都能感受到暑氣的青石板地麵,勉強壓下了怒氣道:“我在軍營找坪州武將切磋,連勝多場,也未能逼出那蕭姓小將,菡陽此時在糧草上做文章,是為支開我。”

方明達心思活絡,一雙眯縫眼滴溜一轉,瞬間明白了這背後的利害關係。

坪州諸將同薑彧比武,一直輸下去,丟的是坪州軍營的臉。

範遠作為守關大將,雖還未同薑彧交手,但無論從軍職還是年紀上講,薑彧都是小輩,一場切磋,竟要主將親自下場才有贏麵,即便比武上範遠勝了,丟的也是坪州的顏麵。

當前的情況,以要事支走一直在軍中挑釁的薑彧,才是上策。

方明達暗自心驚溫瑜此計的高明,麵上仍是做出怒不可遏的模樣,憤憤道:“好生陰損的手段!”

薑彧沒理會方明達這裝腔作勢的詰罵,望向天際道:“那蕭姓小將多日不曾現身,當是不在坪州境內,他去了何處,委實叫本統領好奇。”

方明達卻明顯憂慮起另一樁事來,看了薑彧幾眼,猶豫再三,還是斟酌著道:“大梁皇女不是盞省油的燈,您先前對她多有冒犯,以至她迄今對您無甚好臉色,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太後命您親自前來接親,怕的就是她到王庭後發現王上……”

“方大人,慎言。”

薑彧看向方明達的目光,在那瞬間森冷又難看。

方明達不敢忤逆他太狠,隻頷首道:“薑統領應知,那是太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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