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3 / 3)

薑彧還不曾聽說過要給戰馬縫製冬衣,隻當對方是在故意刁難,冷笑著問:“大梁軍中,冬日都要給戰馬縫衣麼?”

李洵心說這位南陳王太後的侄子還是太年輕了些,又仗著些許天賦被捧得心高氣傲了,不曾真正跌過什麼大坎兒,還沒被摔碎過一身傲骨才如此。

他是知道李垚脾氣的,怕他那張嘴太不留情麵,說出些讓南陳那邊徹底下不得台來的話,壞了溫瑜的計劃,忙接話道:“有道是‘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水土之異,非是小事。使臣且想想,北地天冷時滴水成冰,人畏寒姑且能添衣生火取暖,可習慣了南邊氣候的牛馬牲畜要如何安置?無論是騎兵還是搬運輜重,都少不得這些牲畜,再有個萬一,大雪封了路,補給或援兵跟不上,那便是讓將士們白白去送死。”

薑彧嗆聲道:“在入秋前討伐裴頌,等到秋後,你說的這些問題便不存在了?”

溫瑜盯著他說:“陳、魏兩軍共伐裴頌,裴頌必然難以招架,此時折他羽翼,即便不能誅滅此賊,等入冬後朔邊侯被塞外蠻族牽製,不得已撤兵回援時,裴頌大舉反攻陳軍,他手上能調遣的兵力有限,就能讓還不習慣在北地冰雪裏作戰的陳軍將士少死些人。”

薑彧頓時被溫瑜堵得啞口無言。

李洵趁勢添了把火:“此前若是再買些冀州的馬匹,將不耐寒的南地戰馬換下來,北征的劣勢隻會更小。貴陳若是執意要打下忻、伊兩州後,再伐裴頌,不利有三,一則自損兵力,二則延誤了絕佳的戰機,三則是出師已失民心!”

薑彧皺起眉:“此話怎講?”

李洵道:“打完忻、伊兩州,貴陳兵力自會有損,此時將士們再頂著嚴寒長途跋涉,必是身心疲敝,裴頌大軍在此期間卻是養精蓄銳、據城而守,此於陳軍,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占。再者,貴國出兵,是為助吾主討伐裴頌這宵逆,裴賊未誅,貴國便先同一樣討伐賊子的朔邊侯動了兵戈,叫我大梁子民如何看待爾出兵之舉?”

李洵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已把利弊都說得再清楚不過,且麵子裏子都給足了南陳。

薑彧不願同北魏暫且結盟,為的就是南陳出兵後能獨占大梁南境,但李洵說的那些,也並非是危言聳聽。

一意孤行同北魏交惡,顯然已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他一番思量後道:“此事茲事體大,我需去信給王庭,等吾王決議。”

溫瑜道:“可。”

方明達見狀,心知這三方結盟,已是十拿九穩,想到自己先前刺溫瑜的那些話,已知道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當即用力自打了個嘴巴子,腆著臉賠罪道:“小臣該死,小臣方才一時情急口不擇言,冒犯了公主,懇請公主降罪!”

他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一副滑稽樣跪了下去,也不管周圍人如何看他,隻一味賣乖求饒。

溫瑜眼底看不出情緒,她對此人也的確沒什麼氣性。

禮部的人,該圓滑時需圓滑,該裝腔作勢給人臉色時,也需裝腔作勢去給人臉色。說得難聽些,他們才是王朝的狗,每一聲犬吠,都是上邊的人授意的。

自然,也是丟得最勤的棄子。

溫瑜道:“使臣久在關外,不知我梁地已不是從前的中原,無甚可指摘,隻是使臣既提到‘好女不侍二夫’,本宮便也同使臣講講我梁地的風俗。我大梁民風開放,女子和離再嫁,並不罕聞,也沒有以‘不侍二夫’來論斷是否為好女子的說法。”

她這番話說在此處頗為微妙,方明達用“好女不侍二夫”來指責大梁同他們南陳結盟後,不應再同北魏結盟。溫瑜這話,顯然就是說即便她嫁去了南陳,隻要她想,依然還能有別的選擇。

在場的眾人神色各異,薑彧看向溫瑜時眼皮跳了跳。

方明達心中雖驚駭,卻不敢再說出什麼不敬之言,老老實實應了聲“是”。

溫瑜像是沒覺出自己的回複不妥,照常招呼眾人宴飲,酒過三巡後,她眉眼間透出幾分疲懶,由昭白扶著先行離席。

溫瑜一走,李垚一把老骨頭,自然也不會在宴上多待,隻是他還沒離席,扮做侍者的影衛便從外邊進來,附耳同他低聲說了什麼,李垚神色不變,卻很快拄拐隨侍者一同離開了前廳。

薑彧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坪州的幾員重臣,李垚離席後,他若有所思地轉起手中酒樽,側首同一旁的方明達耳語了什麼。

方明達點點頭,很快舉著酒杯去坪州武將那邊尋人喝酒去了。

等他喝完一輪回來,借著幫薑彧倒酒低聲道:“問了,那贏了你的蕭姓小將,據聞這大半月一直在剿匪,今日也是因他進山剿匪去了,才沒能趕回來。”

薑彧指尖輕叩著桌麵,幾乎是用篤定的語氣道:“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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