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要是換做別人,自己的媽媽背著自己(),去求喜歡的人收了自己(),怕是當場就能尖叫著跑去發明太空飛船,然後直接衝進太空,再也不會回來了。
……
然而崔冶得知之後,隻微微挑了挑眉,就沒再說什麼。
手機對麵,崔爸崔媽大氣不敢喘。
周妍是自作主張,沒跟任何人商量,在她請的那個私家偵探,把孟昔昭生平,包括從哪上的小學、老師給他打什麼評語、祖宗三代有沒有不良嗜好全都打聽出來以後,周妍頓時感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一個從小到大都極其獨立、且心地善良人緣極好的孩子,擁有自己兒子缺乏的一切,還願意跟他接觸、不嫌棄他,這種好事,去哪找啊!
而且孟昔昭一看就是有大好未來的,像這種眼光遠大、一步一個腳印的人,是不會在乎他家有多少資產的,人家有自己的人生計劃,追求的是更高層次的東西。
換句話說,自己兒子在他那邊真的沒有任何優勢,唯一能仰仗的,就是這個人,他也喜歡自己兒子。
當初夫妻創業,崔爸負責跟人應酬,而崔媽負責商業眼光,一輩子幾乎沒失過手的崔媽,一眼就看出來,孟昔昭能給她兒子帶來許許多多的好處,被這樣陽光開朗、情緒穩定的人帶領著,說不定某一天,她兒子也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在社會當中微笑、生活。
她想,過了這村,也就沒這店了。
於是她紅紅火火的就跑過去堵人,被崔爸發現以後,這才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崔爸當場眼前一黑。
由於有個十分特殊的孩子,這對夫妻跟別人家的父母不一樣,他倆一輩子都在研究,如何與自家孩子相處,因此知道很多現在年輕人的禁忌。
其中年輕人最忌諱的一條,就是父母插手自己的戀愛事宜。
兩人商討了一晚上,最終還是決定,直接自首,以求寬大處理。
……
崔冶聽他們說完,先安撫了他們兩個,在他們不可置信又十分驚喜的反應中,退出了聊天界麵。
然後找到孟昔昭的頭像,看看一旁的時間,感覺孟昔昭有空,他才撥打了語音通話。
完全沒接觸過手機就是好,他到現在也不知道,手機可以撥號通話,每回需要打電話了,他都是從社交軟件裏撥。
……
另一邊的孟昔昭,看見崔冶的通話請求時,先皺了皺眉。
糾結了兩秒,他還是把手機拿起來了。
“做什麼?”
崔冶:“沒事做,想問問你,要不要出來走走。”
孟昔昭看一眼窗戶:“天都黑了。”
崔冶:“怕什麼,我又不會趁人之危,堵著你,求你考慮考慮我。”
孟昔昭:“…………”
你真是社恐嗎。
你的社恐,該不會全稱叫做社會中的流氓有恃無恐吧!
……
() 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是個男人都不能慫。
十分鍾後,孟昔昭走出小區,還沒弄明白自己要往哪邊走,就看見了穿著淺咖色風衣的崔冶,站在掛著香檳色彩燈的樹下。
平心而論,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
安靜、俊美,身上還有一種十分特殊的氣質,仿佛經曆過許多的神秘感,而孟昔昭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都在看著他。
和孟昔昭的習慣性動作不一樣,他隻對孟昔昭這樣,隻讓孟昔昭一個人,有這種似乎一直被人小心珍視的待遇。
孟昔昭垂了垂眸,然後把手插進口袋,快步走了過去。
晚上有一點涼,但今天天氣好,沒有風,在室外待著,不會有不適感,長久的憋在室內,出來走走,居然還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說出來走走,就真的隻是出來走走。
沿著這條商業街一直往前,沒多遠,就來到了江邊,這是一個大城市,市容修建的非常好,江邊有欄杆,有隔幾米就會出現的長椅,還有專門的鳥類喂食點,和小孩子喜歡的娛樂設施。
這個城市夜生活很豐富,好多店鋪開到半夜兩點,一到晚上,街邊全是年輕人,吃著烤串,聊著天,還有中年夫妻帶著孩子一起出來玩。
孟昔昭要上班,作息還是挺正常的,一般八點之後就不會再出門了,隻有周末才跟朋友們聚一聚,他也很少來到這裏,雖然,他已經在這住了三年。
眼睛落在那群安逸的路人身上,孟昔昭突然反應過來為什麼他從沒來過。
因為他在這隻是上班而已,這裏沒有他的家人,朋友跟他在更加繁華、更加廣闊的步行街見麵,這種煙火氣濃厚的城市一角,本就不是他會踏足的。
可是,他還是踏足了,因為有個人突如其來的想見他,而且這個人想見他,並不是為了跟他吃飯、跟他打遊戲、跟他看電影,他就是想見他而已。
孟昔昭看街邊的人,走得越來越慢,他沒注意到,崔冶看著他,也隨著他,越來越慢。
直到他們慢的跟巴西龜差不多了,惹來後麵人的不滿:“帥哥,走快點行不行啊?”
而且那人很著急,往前邁一步,就要撞過孟昔昭的肩膀繼續走,崔冶餘光看到這一幕,立刻攬住孟昔昭的肩,讓他和那個人擦肩而過。
那人看到他倆這個動作,頓時露出一副無語的神情,不用問都能看出來他在想什麼。
——難怪走這麼慢,原來是一對死基佬。
孟昔昭:“……”
我不是。
我暫時還不是啊!
……
注意力徹底回神了,孟昔昭借著讓路,走到欄杆那邊的機會,把自己從崔冶身邊解放出來。
他快走兩步,倚著欄杆,江水洶湧,可站在岸上的人,是聽不到那湍急水聲的,過了兩秒,崔冶也走了過來,兩隻胳膊搭在欄杆上,跟他一起望著璀璨的夜空。
古代,看的是星星,在這裏,看的是一望無際
的夜燈。
現代人好像對這些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意見很大,說什麼光汙染、浪費電,那些崔冶不太懂,他隻覺得,有些震撼。
就像這個時代一樣,是他未曾想過的雄偉和自由。
曾經他的人生隻有一種可能性,如今,有了無數種,多到他無所適從、多到他不緊不慢,轉而奔向另一個更為重要、且不能失去的可能性。
孟昔昭忍不了了。
他看向崔冶,明明是他叫自己出來的,結果出來以後也不說話,是,他也沒說話,但這種情況,難道不應該是對方主動嗎,總不能在這個時候,還讓自己主動吧,真是的,煩死了,還是單身好,用不著思考這些問題,以前他一個人的時候,多自由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絕對沒人能讓他糾結,他真是吃飽了撐的才——
崔冶:“你覺得我媽這個人怎麼樣?”
孟昔昭猛地一回神,他愣愣的轉過頭:“啊?你說什麼。”
腦海裏想起崔冶剛說的話,孟昔昭連忙哦了一聲:“很、很好,很有活力,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崔冶看向他:“她跟我完全不一樣。”
孟昔昭眨眨眼睛,語速有點慢:“這……也正常啊,沒人規定過父母和孩子,必須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爸媽都是人民教師,老實巴交,一輩子待在一個地方,從沒挪過窩,而我哪裏都想去,而且很小的時候,我就決定好了,要去一個不同的地方生活、定居,因為我喜歡新鮮感,喜歡不同的風景。”
崔冶看著他十分努力、又盡量不顯得刻意的安慰自己,他笑了一聲:“我是想說,雖然我和她幾乎沒有哪裏是相似的,但有一點,我還是繼承了她。”
孟昔昭疑惑:“哪一點?”
崔冶:“想要什麼,立刻就行動,絕不給任何人捷足先登的機會。”
孟昔昭:“…………”
他忍不住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哪裏有任何人啊,不是隻有你嗎?”
崔冶微微放鬆身體,將上半身的重心壓在欄杆上,這麼一來,他和孟昔昭就平視了。
崔冶看著他麵露不虞,半晌,才輕笑一聲:“是隻有我,但還有你啊,你要是提前想清楚了,要給我發個好人卡,我跟誰說理去呢。”
發現是自己誤會了,孟昔昭登時鬧了個大紅臉,他的麵子掛不住,卻還要逞口舌之爭:“真厲害,居然還知道好人卡,不錯,有進步了。”
崔冶:“謝謝,喜歡的人年紀小,又新潮,像我這種老齡化人口,自然就要多多學習,免得哪天被人嫌棄了,晚景淒涼。”
孟昔昭:“……”
“崔冶,你這個人真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