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雲晚意又往姨母懷中靠了靠,薑母摟住了她,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低聲安撫:
“沒事的,有你表姐在呢。”
雲晚意埋在姨母懷中,輕輕地應了聲。
一行人依舊走得水路,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欽差隊伍,這一次,她們是包了條船,薑母年齡不小,坐船也不知會不會有不適,雲晚意一顆心都在姨母身上,根本顧不得衛柏。
以至於,船隻行了半個月,衛柏見到雲晚意的次數寥寥無幾。
衛柏都險些是懷疑雲晚意是否故意躲著他了。
他有點不解,也覺得不應該。
越往京城,越是靠背,冷意越來越盛,雲晚意在江南時披的那件鶴氅已經擋不住了這寒風冷意,和上次入境的春意漸暖不同,她是真的懶得出房間。
但某人故意逮她,某日,雲晚意被攔在了甲板上。
雲晚意被湖麵上的一陣風吹得打了個顫,帶著湖水的冷冽,她輕顫著身子,牙齒無意識地打架,除了黛眉,她的臉和唇都透著一股白,令人觸目驚心。
衛柏皺眉,他伸手欲替人攏住衣襟,但一碰到那鶴氅,眉頭皺得愈發深:
“怎穿得這麼單薄?”
雲晚意也惱聲:“我本來隻是去看望姨母,就要回房間,誰知道會被你拉出來。”
話落,有人解了鶴氅,和她身上略有點單薄追求美感的鶴氅不同,他這件青褐色鶴氅格外厚重絨毛,披在了她身上時,上麵殘餘著些許味道,有點像檀香,平和安寧,也有點像雪山鬆柏,靜謐幽遠。
雲晚意眼瞼輕顫了顫。
她整個人都藏在闊和厚的鶴氅裏,寒氣被擋在細密柔軟的絨毛之外,失溫的手漸漸回暖。
許久,又仿佛隻是片刻。
雲晚意抬起頭,看向某個隻穿了單薄、至少算不得厚重冬衣的人:
“你不冷麼?”
衛柏略搖頭:“我自幼隨主子習武,算不得冷。”
京城的冬日要比這裏冷得多。
甲板隻有她們兩個人,其實說實話,寒天冷地中出現在室外,有點傻。
雲晚意咽下了原本要說的話,她沒攔著衛柏,和他一同站在甲板上,她轉身看向湖麵的景色,冬日暖陽,湖色都被染出了越發倉翠的顏色,晴空碧水下,某人身上仿佛也被映襯出難言的顏色。
他靠近她,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停下,他偏過頭,和她一起享受這片刻的寧靜,但他最終還是選擇問:
“你是不是在躲著我?”
雲晚意眸色一凝,她已經回溫的手指有點僵直。
許久,她說:“沒有。”
都在一條船隻上,如果真心想見,怎麼可能半個月都見不了幾麵?
衛柏沒有說話,但沉默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不信。
雲晚意沒有看他,而是仰頭望著碧水上的暖陽。
她沒有刻意躲著衛柏。
她也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娘親說得沒錯,這門婚事按理說,是她親自去往京城求來的,但不知為何,婚事真的訂下來時,她心底卻沒有想象中那麼痛快。
也許人都是貪心的。
也或許她心底終究是有隔閡。
女子臉頰被風吹得有點白,也有點剔血的紅,甚至比踏雪尋梅時所見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烈豔,她輕聲問出心底一直埋藏許久的疑問:
“衛大人,你追來衢州,其緣由到底是你真的覺得喜歡我,還是習慣後驟失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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